碑塊有些碎成了粉末,最終拼拼湊湊又恢複到了從前的六成,所幸上面的字完好無缺。
關宋月輕聲對宋逢安道:“這次還是你來吧。”
宋逢安搖了搖頭。
謝甯問:“來什麼?”
“從前為阿甯立碑時,修真界極力阻止,我與追雲閣衆弟子上前對陣,無暇顧及。是他來到後山,親手鎮下了阿甯的貼身令牌,這才讓往生陣法成形。”
往生陣法?
此陣法目的是讓已故之人早入輪回。謝甯仔細打量這個殘存的陣法,不禁皺眉:
這哪裡是往生陣法?這明明是安魂陣!
她側過頭,看向宋逢安,後者目光帶着幾分涼意,看着那殘破不堪的碑文。她攥緊手中的令牌,怪不得她會覺得這麼眼熟。
關宋月見宋逢安拒絕,便拿着劍順着宋逢安曾經畫陣的痕迹又畫了一遍。
謝甯悄悄将陣法一角蹭開,一劍天乃修真陣法之首,她沒辦法解宋逢安的陣,隻能破壞掉。
就像宋逢安無法攻克謝甯的咒術一般,修真界各家門派有自己主修的類别,謝甯百年前所在的蒼穹巅曾是咒術大派。
所以她才能接連創造出無人能及的咒術。
宋逢安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默不作聲。
幾人将殘局收拾完,關宋月起身,對二人道:“原本我打算明天告訴你們,既然現在都在……”
她看了看:“哦,那個叫沈華的小子不在……算了不重要。既然你們都在,便不等明天再說了,今天門下弟子向我回複,近三年來,追雲閣内并無弟子外出。”
“怎麼會?”謝甯一口否定:“那繩結系法和用途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關宋月道:“不一定,繩結系法非法術技巧,一教就會,或許不知道是哪個外出弟子降魔時傳授他人。”
謝甯苦惱地拍了拍腦袋,看着站在一邊的宋逢安,心裡煩悶更甚,得想個法子和他分開。
她将關宋月拉到一邊,低聲道:“大師姐,既然追雲閣沒有線索,我不便多留。”
說罷,謝甯瞥了一眼宋逢安,關宋月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剛要說話便被謝甯打斷:“但師父對沈華多有懷疑,打算試探他,所以他們二人要在追雲閣多待幾日。”
她邊說着,隐在大袖下的手染上了血色,關宋月的視線漸漸模糊,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謝甯的臉。
謝甯繼續說:“大師姐,他們不會過多耽誤你的時間……”
關宋月看着肖似謝甯的臉,輕輕點頭:“好。”
謝甯深深地看了關宋月一眼:對不起,大師姐,但是我必須要和宋逢安分開,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
關宋月率先回了房,此時月下柳梢,亭瞳漸升。
現在隻剩下宋逢安了。
謝甯伸出手,看向他:“書上說,共靈會讓人付出代價,我沒有感受到,大概率反噬到了你的身上。”
宋逢安沒有動作,目光沉沉,垂眸靜靜地看着她的手。
“把共靈解除,我不想欠你什麼。”
謝甯回望進他的目光,二人相顧無言,此刻天地皆靜。
良久,宋逢安輕輕開口:“無可解。”
“不可能,隻要是術法,就定然有解。”
“此法乃我一劍天初代掌門天玄君獨創,除他之外沒人用過,他沒有留下來解法,所以無可解。”
謝甯語塞。
怎麼可能?宋逢安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怎麼可能會做無解的事情?
宋逢安轉身離去。
隻留給她一個蕭索的背影。
天邊漸白,謝甯盤腿坐在屋脊上,托着下巴,等待山門開啟。
臨走前,她回過身,望向追雲閣高聳入雲的山峰,心中五味雜陳。
*
她回到國師府,臨行時宋逢安在國師府外設了障眼法,暫時保住了國師府的安全,但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大國師已經将府内衆人遣散,耷拉着腦袋坐在小院中數螞蟻。
謝甯禦劍而來,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啞然失笑:“這麼垂頭喪氣?想什麼呢?”
大國師擡起頭,見來人是她,趕忙站起身,驚喜道:“溫雪姑娘!你怎麼回來了?”
謝甯正打算落地,卻發覺宋逢安布置的陣法有異。
“追雲閣沒有線索,我回來看看。嗯?這裡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