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後,謝甯便進了府邸,能明顯感受到府内外的法場不同,更加讓謝甯确定了是那個東西。
謝甯踏進大門,察覺有異,側目環視一番,便發現了藏在暗處的障眼法,她輕輕笑了笑,走進院中,順便踩碎了那障眼法的陣眼。
陣眼碎裂的那一瞬,突然疾風襲來,謝甯一個轉身躲開,望着空蕩蕩的庭院,她開口道:“趁我現在有耐心,可以和你談談,倘若讓我親自找到你,你便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她停頓了一下,随後接着說道:“畢竟,墓者,拓行也,靠着模仿修士能力的魔,最終也會被這些能力反噬,我猜,外面的招賢榜是你貼的吧?墓魔?”
對面偃旗息鼓,疾風漸漸停歇,死寂般的安靜在天地間蔓延。
謝甯知道,她猜對了。
她隻有在問天試的問天塔中遇到過墓魔,謝甯在看穿它的能力後,便封閉靈力,畫血為陣,困住墓魔,硬生生将它用劍砍死了。
那層問天塔在其他人上去後,隻見血河蜿蜒,狀若地獄,墓魔被長劍釘在原地,目眦欲裂。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如此失控,在殺了墓魔後曾有一念悔意,随即理智被淹沒,突然發狂。
從那以後,便沒有人見過墓魔的能力,這天地間能養出墓魔的地方非常少。
謝甯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從前年少輕狂,隻認鎮邪降魔為正道,卻不知正與邪本是雙生而存,并非絕對。
所以現在她願意與面前這隻墓魔“好好談談”。
感受到此地魔氣漸散,是墓魔隐匿起來了自己的氣息,能力越強的魔,越有自己的思想,越接近人,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它不打算與謝甯硬碰硬。
謝甯屏息開始尋找墓魔的蹤迹,卻摸進了一間上了鎖的屋子。
但這地方不是荒廢許久了嗎?為何屋門的這把鎖卻像新加上的一般?
她輕輕推了推那扇門,撲簌簌掉下來好多灰塵,落在謝甯的腳邊,破破爛爛的門窗露出一點裡面的光景,謝甯打算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順着光,蹲下身,貼近破洞口,待她看清屋内,卻倒吸一口涼氣!
裡面赫然貼着滿堂的畫像,而那個畫像上的人,是她!
隻見屋内跪着一白衣男子,雙手合十虔誠呢喃着聽不懂的咒語。
謝甯看到這一幕,感覺頭皮都炸開了,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這是什麼地方?
裡面的人是誰?
這裡為什麼要貼着她的畫像?
一連串的問題蹦出來,她腦子裡一團亂麻,有些拿不準現在該何去何從。轉過頭打算原路返回,卻發現來時的路早已變成了層層團霧。
謝甯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她回想起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墓魔雖以模仿修士能力為生,但它自己防身的能力卻是制造受困者真實經曆過的幻境。
也算是受困者的夢魇。
這就說不通了,謝甯從沒見過這個屋子和畫像,也想不到這個場景。
這滿屋畫像究竟是從何而來?
大抵要弄清楚那跪拜男人的身份了。
那男人背影看着有點眼熟,謝甯再湊過去,卻發現男人站起身,挑起正中等身畫像前蠟燭的燭芯,沉默着與畫像中的謝甯遙遙相望。
仿佛透過畫像在看謝甯本身,這讓她感到很不适應。
那男人轉過身,向門外走去,謝甯極力想看清他的臉,但怎麼也看不清。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與謝甯擦肩而過,仿佛看不見她一般,站在門外恭敬地叫着裡面的人。
“大少爺,修真界來人了,現在在前廳候着,他們說若大少爺知錯能改,便準許您回去。”
裡面的男人默不作聲。謝甯察覺幻境隻是重複當年發生的事情,并不會因為她而改變什麼,便大着膽子推了推門。
而門紋絲不動。
謝甯了然,看起來幻境中自己無法改變既定事實,連開門這件小事都做不到。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隻能等它結束,才可以出去嗎?
外面侍從見他不出聲,便道:“大少爺,他們說您房間畫像上這位仙君的屍骨已經銷毀,加上神劍助力,永世不得超生,讓您莫要再……”
謝甯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房間内的仙君,就是她本人。
屍骨被毀……
原來這天地間,屬于她的身體都不在了。
房門被一股大力震開,男人周身氣壓極低,緩緩走出來。
謝甯依舊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看到他清瘦的身體沒能撐起寬大的袖袍,形銷骨立,獨影伶仃。
侍從明顯也被吓到了,說話磕磕絆絆:“少……少爺。”
“帶路。”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