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裡面的人不是雲錦師兄,害怕那隻是同名之人。
她怕關宋月認錯了人,更害怕這是自己的一場夢。
當她知道雲錦師兄死在問天塔内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劈,她恨不得拆了那望不盡頭的高塔,隻想讓它放出雲錦師兄。
她忽然側過臉看向宋逢安的房門,不知他傷得如何?他為了救自己,砸爛了玄鐵籠子,鎮壓了萬千修士,這透支着他的靈力,燃燒的是他的生命。
他的靈力還有一半流淌在她的靈海中......
思緒亂飛,最終,她移開目光,敲響了雲錦的房門。
“進來。”裡面的聲音溫柔有力,謝甯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旭日初升的微光灑在窗台上,印在眼前人單薄的衣衫上,猶如閃光。那人長發如墨,披在身後,微微歪着頭側着臉擦着手中長劍,那劍發着寒光,倒映着執劍者清隽的面容。
謝甯喃喃道:“雲錦師兄......”
雲錦似乎察覺到來人,擡起頭,對上謝甯的眼眸。
一時間,相顧無言。
雲錦見她不言,率先開口:“姑娘這是?”
謝甯趕忙搖搖頭:“我是一劍天掌門上徒謝溫雪。”
雲錦聽到這名字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逢安的徒弟?是來找逢安的吧?他在旁邊的乾字乙号房,這裡是甲号。”
“我來找你。”謝甯這才緩過神來。
是了,這是雲錦師兄,那個隕落在問天試中的天才少年,他還活着。
雲錦聞言,長劍入鞘,發出“啪”的碰撞聲,随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請坐,溫雪姑娘來找我有何事?”
“我本家曾有一位祖先在百年前拜入蒼穹巅門下,後參加問天試,随後便杳無音訊,自那以後,本家便再也沒人進入過修真界,直到我出生。”
謝甯在記憶中拼湊出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複述給雲錦,她看着雲錦的目光,繼續說道:“可我進入修真界後,蒼穹巅早已被一劍天判入了堕道,祖先的蹤迹便再也無迹可循,聽聞關師姐提到雲錦師兄是蒼穹巅舊人,想來問問,看看有沒有線索。”
雲錦問道:“有名字麼?”
“徐靖一。”
“你姓謝,你的祖先卻姓徐?”雲錦似是想起了什麼,笑道:“靖一好像确實提到過她有個姓謝的弟弟,你是他弟弟的後代?”
謝甯點點頭。
見雲錦自己把謊言圓上,謝甯不再多言。
雲錦想了想有些遺憾道:“我得僥幸從問天塔中活了下來,我知道這對于你來說很難接受,但靖一他們确實不在了人間。”
謝甯心中一滞,面對昔日好友的死訊,隔了百年,她依然很難接受。
但她還是沒有忘了此行的目的,趕忙問道:“百年前問天塔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完便自知失言,這不是她作為晚輩該說出的話,若她是謝甯,便不會有這麼多顧忌。
雲錦對她算得上頂頂好了。
雲錦溫柔一笑:“溫雪,斯人已逝,我亦是不願回憶當初的苦痛。”
謝甯隻能起身道歉:“抱歉,晚輩逾矩。”
“無妨。”雲錦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我一會兒出去晨練,溫雪要一起嗎?”
謝甯聽出來他的送客之意,趕忙搖頭:“不了,晚輩多有打擾,不便多留。”
随後便退出了房間。
雲錦不願提起曾經問天試發生了什麼,況且過了這麼多年,沒有人還記得曾經問天塔中埋葬着十幾個蒼穹巅驟然殒命的修士。
十幾個呢?連謝甯都不記得了。
她走過宋逢安的房門,不知道此時宋逢安在做什麼,關宋月說他受了很重的傷,按道理來說,她理應去看望他才是。
但是此時關宋月在裡面為他療傷,自己不知怎麼的,又很害怕面對宋逢安,想起他站在玄鐵籠外憤怒而又絕望的眼神,謝甯揉了揉頭發,在門外走來走去。
在謝甯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的時候,終于,房間門打開了,謝甯險些吓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宋逢安面容蒼白,薄薄的裡衣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腰間的繩子系着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骨節分明的手扶在門框邊,目光沉沉。
“你還要在我門外轉多久?”宋逢安聲音沙啞,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補充道:“想進來的話,直接進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