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謝甯等不及想要去見到雲錦,便來到關宋月的書房外,裡面與關宋月商議機密的弟子正好推門而出,見來人是她,笑了笑:“原來是溫雪道友,是來找大師姐的吧?她這會兒正心煩,你有什麼事情,與我說便是,我替你告訴大師姐一聲。”
“大師姐心情不好嗎?”
那弟子壓低聲音對她道:“是啊,雖說這件事不該跟你說,但你和一劍天掌門都是我們的恩人,而且這件事我估計跟你們也有關系。”
謝甯上前一步:“怎麼?什麼事?”
“雨樓客假扮閣主這點我們早有察覺,但是與他對抗之時,我們發現了我們真閣主的法場。”
“真閣主?”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我們的閣主真的回來了,但是我們沒有找到她。在與雨樓客交鋒時閣主出手相助,但很快她的靈流便消失了,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再發現閣主的蹤迹,大師姐懷疑閣主被雨樓客限制住了。”
真正的追雲閣閣主,早在很久以前便消失在修真界,謝甯知道關宋月一直在尋找,但總是一無所獲。
若閣主真的回來了,又有什麼理由不回到追雲閣呢?
謝甯不知道。
忽然,裡面的人似乎是聽到了謝甯的聲音,她道:“是溫雪嗎?先進來吧!”
那弟子對謝甯颔首,匆匆離去,謝甯推開書房的門,關宋月伏在一邊的小案上疲憊不堪,見謝甯進來,坐直了身子:“你來了。”
“嗯,深夜叨擾,多有冒昧。”謝甯走近,蹲下身為關宋月斂起落在地上的宣紙:“追雲閣剛經曆一場禍事,大師姐精力不濟,要早些休息才是。”
關宋月笑笑:“小小年紀說話一股子老人味,說吧,找我來做什麼?”
謝甯心下撇撇嘴,關宋月怎麼說話呢?什麼老人味!
但面上沒什麼變化,對關宋月道:“我想去師姐安置我師父和雲錦的客棧。”
“理由。”
“我想見雲錦。”
關宋月有些意外:“明明宋逢安傷得最重,你竟然要去看雲錦?”
“我師父傷得最重?”謝甯有些意外。
關宋月道:“是啊,宋逢安鎮壓衆弟子已經消耗太多精力了,又要砸開玄鐵,還要解除陣法咒術,在場之人沒人能幫助他,全是他一個人做到的,就連最後,都是他帶你回到追雲閣的寝居。”
謝甯當真是一點也沒有印象,全是關宋月告訴她這一切。
關宋月瞪大了眼睛,險些跌下座位,問道:“不是吧?你真不記得了?”
謝甯懵着臉點點頭:“我直到今天見到你,才恢複一點意識。”
“那你知道他哭了麼?”
謝甯更懵了:“宋逢安......哭了?”
“你這樣說,我倒是不敢确定了。我看着他抱起你,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法力耗盡的血色還是哭了,我沒看清,當時意識全靠着你為我輸送的法力撐着,視線都是模糊不清的。”
關宋月生怕冤枉了宋逢安,趕忙找補。
随後,她跳過這個話題,問謝甯:“你找雲錦做什麼?”
謝甯早就想好了說辭,靠口便是:“今日師姐提到了蒼穹巅,想當初我家有一位祖先曾在蒼穹巅學藝,亦參加了問天試,最後卻杳無音訊,曾經蒼穹巅的舊人都關在一劍天八十八牢,有的早已入了堕道,不在人世,我詢問無門,想拜訪一下雲錦,問問當年我家這位祖先是否身殒在了問天試中。”
關宋月替她感到可惜,安慰道:“大概率是你想的這樣,每次問天塔的大門一開,就會有無數人死塔内。”
謝甯固執道:“可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她這樣說并非空穴來風,謝溫雪記憶中确實有這樣一個祖先,身為蒼穹巅弟子,百年前參加問天試至此以後再也沒有了音訊,而他所在的隊伍的帶隊師兄,便是雲錦。
而恰好,這個祖先,曾經與謝甯關系十分要好,她随雲錦一隊,進入問天試,一齊殒了命。
雲錦所帶去的所有弟子全部都隕落在了問天塔的同一層中,謝甯想知道那一層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十幾個中級以上的修士全部隕落。
關宋月見勸說不成,無奈感歎道:“能登上塔頂的人都是實力與運氣并存的天才,他們腳下不是高山之巅,而是無數人屍骨堆疊的問天塔。所以閣主在追雲閣時,便明令禁止我們不許參加問天試。”
謝甯當然知道這些,得到關宋月的允許後,等到日初,便與關宋月一齊下了山,前往最近的客棧。
謝甯看到搖搖欲墜的客棧牌子上寫着“新月客棧”三個字,問道:“這邊風沙兇猛,入了夜,這牌子怕不是會被吹掉吧?”
“嗯?是嗎?”關宋月上下打量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是這樣,算了,先進去吧!”
店夥計帶着謝甯進了最裡面的房門外,而關宋月則進了宋逢安的房間,對謝甯道:“我為他療傷。”
“哦。”謝甯心底疑惑,關宋月也不是那種習慣和其他人報備的性子啊。
謝甯看着關宋月關上了房門,深吸一口氣,站在雲錦門外,好幾次鼓起勇氣,都不敢推開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