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家的硯台雖然好,但近乎于定制,産量少,因此父子倆找遍撫州城也沒找到幾塊自家的硯台。談建更開心了,這樣他們的生意就能做到這裡來。
不過遠離老家,來到了府城,他越來越想家了。不過他是不會告訴兒子的,他可是當爹的。可放榜了,他就要趕緊走了。
談建真的很想離開回到老家去,時間還早呢,他就到處物色馬車了。
不過談遠還蠻喜歡觀察撫州和這裡的民生的,這些天他一點也不着急。
“遠哥兒,有你的信。”談建把信遞給兒子。
“好好的,還會有人來信?”談遠有些奇怪,他來參加府試,親近的人都知道吧?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寫信呢?
他展開信,快速讀完這一百來字的内容,哭笑不得。
“誰的信?”談建有些好奇。
談遠道:“是龔師兄,他…這信也不難,爹也看看。”
談建接過信,他也是認得幾個字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我們回去吧,你也好幫他。”談建找到了個完美的借口。
“不等放榜了?”談遠很驚訝,爹可是很在乎這些的。
“不等了。”談建是打聽過的,“我聽說畫了紅圈的前十名,官府會通知的,到時候我們回去了,讓縣衙派人通知到家裡,豈不比在這裡等着更有面子?”
既然這樣,父子二人就打算回了。談建去找掌櫃的退剩下幾天的房錢,哪知道人家把所有的錢都退了,要請這五場第一的人免費住。
于是兩人高高興興返鄉了。
一天後,兩人就回到了家裡,家裡人給他們接風洗塵。
談遠第二天買了吃的拿了本《中庸》,就去陳家村找龔子傳了。
“龔師兄,黃師兄。”
龔子傳看到談遠,簡直要哭了,“遠哥兒,快幫我想想辦法,我得罪了成鐘他爹,我危險了。”
黃棋道:“還不是你多管閑事,還好我在這裡,不然回來就發現你餓死了。”
“我不敢走嘛。”龔子傳看向談遠:“陳家村的人都說成鐘他爹是沒空,要是有空,就要找他那些親戚一起收拾我,吓死我了。”
談遠把書和吃的遞給龔子傳:“有情有義養弟弟孩子的少,吃絕戶的多,你很清楚吧?”
龔子傳嘟囔着:“那我看到了,不能不管吧?”
“你還給我帶了書?太好了,這幾天在這裡跟他們聊天聊得太多了,都無聊了,不如看書呢!”
談遠道:“你怕成鐘他爹,不如先離開這裡,找他爹去說,咱們主動上門,不要被動挨打。”
“我不敢,我怕他打我,除非你們兩個陪我去。”龔子傳道。
黃棋和談遠自然都答應陪他去,于是龔子傳帶兩人去見了那個女人和她的一兒一女,告知了去意。
女人不停地感謝他們三個。
回去的時候,龔子傳就放松了很多,對談遠道歉,說以為他會放榜後回來,沒想到他現在就回來了。
談遠道:“我确實有點不高興,不過既然一定能中,也不是非要等在那裡放榜,不如過來幫你。”
龔子傳很感動:“你們真是太好了。一定能中?我就知道,我還推薦那個女人去賭坊賭你能中秀才呢!”
黃棋贊道:“奇才!奇才!”
談遠也笑道:“現在你急得火燒眉毛,還想那麼長遠?我順利中秀才,也是八月的事了。”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中午時分到了成家門口。
龔子傳看着大門,看看兩個朋友。已經是中午了,成父大概率在裡面,他要進去嗎?
“進去啊。”黃棋道。
“龔師兄怕什麼?我們才是正義的那方。”談遠鼓勵道。
龔子傳正要敲門,就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你們在我家幹什麼?”他擡頭,果然是成父。
成父臉偏黃,臉型周正,但眉中間有很深的懸針紋。臉上也都是皺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十歲。
龔子傳聲音有些抖,想到談遠教的,鎮定下來,“成伯父,借一步說話。”
也許是認出了他們三個,知道他們是兒子的師兄弟,男人很配合。
“成伯父,近日我學習煩悶,去下面鄉村散心,走到陳家村,竟然意外發現有戶人家被吃絕戶,我一打聽……”
男人怒了:“誰吃絕戶?誰吃絕戶啊?走走走!不要在我家,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龔子傳又是生氣又是無語:“成伯父,我也沒說是你啊,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男人黑着一張臉,不說話,隻是趕人。他早就知道有個姓龔的書生在多管閑事,沒想到原來是龔子傳,還找上門來了。
把三人轟出了一段距離,男人黑着臉進門,在裡面反鎖了。
龔子傳憤怒了:“他什麼都知道他就是想吃絕戶。”
談遠道:“我們就在外面等着,等成鐘出來。”
小時候還好,長大了卻像爹一樣遲遲中不了秀才,成鐘的午休被剝奪了,吃過飯就得去學堂,一個人在裡面讀書。
今天也一樣,吃完飯他就出門了。
“成鐘!”龔子傳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住他。他總是隻關注談遠,沒怎麼注意他旁邊的成鐘。
成鐘站住了,“龔師兄,黃師兄好。”
“你幫我勸勸你爹吧?”龔子傳小聲把那些吃絕戶的事告訴了成鐘。
成鐘想到了那個意外去世的叔叔,又想到并不親近的嬸嬸,還有堂弟堂妹,他并不想為這三個人和父親對上。
成鐘搖搖頭,不敢看三人,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