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天,早早等候的人不少。
成鐘好像十幾天沒睡好一樣,臉色非常差。齊福雖落榜,可臉都胖了一圈。龔子傳像是臉上有心事,時不時讓自己笑笑,隻是不愛理人。
談遠就不一樣,精神很好,正和吳驕與曾叔平說笑。
曾叔平道:“我也不要第一,中了就好。成了秀才回鄉娶親,也算是成家立業了。”
“曾兄大我兩歲,竟也未曾娶妻?”吳驕道。
“家境貧寒,何以娶妻?現在也不晚?吳兄呢?”
吳驕看了一眼談遠,“我同你一樣,也是中了秀才就娶親。倒是他,才12歲,還是小孩。”
小孩談遠道:“吳兄,曾兄不要第一,我可要,你要和我争麼?”
吳驕很自信:“我能當第一,不是因為我爹是知府。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更知道避嫌,我的名次都是往後排的,除非…沒人比我更适合當第一。”
談遠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這吳知府可不像好人呐!
他正要說話,龔子傳插話道:“遠哥兒可能就是更适合當第一呢!遠哥兒今年才下場,縣試是縣案首,府試是府案首,如今院試也得院案首,豈不是連中小三元!你是什麼時候考中的童生?難道你也是案首?”
吳驕一聽,心就灰了大半,“我當然是案首,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龔子傳道:“那你也厲害,15歲中童生得兩個案首。不過遠哥兒更厲害,必得院案首。到時候又是十二歲的秀才,又是院試頭名,又是連中小三元,多大的噱頭,連帶咱們江西都再出名一回。”
談遠笑了:“快别說了,讓人聽到不好。”
吳驕沒說話,直到放榜前才涼涼道:“江西已經夠出名了。”然後,轉身去看榜了,撇下兩個小厮。
“放榜了,放榜了!”
談遠沒跟吳驕計較,而是拉着龔子傳去親自看榜。這次他沒嫌人多,他要親眼看看自己是不是第一。
擠到前頭,結果衙役還在貼榜。但是談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正中間,他是第一名!
“我中了!”談遠驕傲道。
龔子傳也很為他開心,“你當然能中,你就該是第一。”
談遠很開心:“我們都中了才好,找找你在不在。”
談遠從中間往四周看,越看越笑不出,龔子傳從最後看到最前,越看笑得越勉強。
“你怎麼沒中?”談遠又是驚訝又是失望又是困惑。
龔子傳不說話,談遠又問了一遍,他道:“沒中的人多着呢!沒中不是很正常嗎?”
談遠氣笑了,“他們沒中那是他們,等等,策論!你是不是……”
不必說全,隻看龔子傳的表情,他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是一意孤行,怪不得中不了,真是氣死他了!可又叫他佩服。
談建和人閑聊天,看見兒子和龔童生回來都非常不高興,心都涼了:“都沒中?”
談遠看了一眼龔子傳,龔子傳道:“遠哥兒中了,頭名,院案首,連中小三元。”
談建大叫:“老天保佑,遠哥兒果然中了。遠哥兒是秀才啦!我是秀才爹,妮兒是秀才娘啦!”
談遠看到爹那麼高興,想到自己果然是第一,忍不住又笑了:“那是!”
旁邊的人看見小秀才,連忙圍過來賀喜。把連着許多天都驕傲的談建又捧得飄飄然。
爹其實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但是這樣的好事實在讓人高興啊!不行,他還小,得端着點,不然得意忘形就糟了。
談遠怕自己太過得意,不去想中秀才之事,隻問龔師兄,“這次你該中的,中了沒?”
“沒中。”
“爹,你看他!明明能中,偏偏…唉,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他。”談遠非常生氣。
談建笑道:“你這小孩,倒像你是他哥哥。中不中那都是定好的,這次不中,下次就中了嘛!”
“哎呀,可不是!這是你兒子,連中小三元?是叫談遠不是?我看第一名就叫談遠,是遠哥兒吧!”旁人有人聽到了,忍不住過來和談建攀談。談建也忍不住去享受人家的吹捧,顧不上兒子了。
談遠雖然比龔子傳小了十歲,這會兒也沒忍住,一直在輸出。直到成鐘看完進來,他禮貌問道:“成鐘,你中了嗎?”
成父黑着臉,成鐘沒說話,隻搖搖頭。
既然成鐘沒中,談遠也不好罵沒中的龔子傳。他道:“既然你沒中,那更該和我去遠山書院讀書了,難道你想從此丢下書本,去做買賣?或者當個小地主,你就滿意了?”
龔子傳差點被他罵哭,這也太有攻擊力了。可他不敢哭也不想哭,隻好不說話。
談遠邊說龔子傳,幾人邊回客棧等人報喜。到了客棧,龔子傳繼續被說。
他被罵的間隙,永福客棧的東家兼掌櫃的總算找到機會,笑容滿面地過來:“遠少爺,你就是院案首,還連中小三元,恭喜,恭喜呀!”
院案首!小三元!小孩!這三點就像三枚炸/彈把客棧裡的人炸得目眩神飛,紛紛圍過來。
談遠不急不忙:“同喜,同喜,東家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