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拿出一吊錢:“這前十名都是有人報喜的!我怕哥兒待會兒沒錢賞人。你看……”
談遠明白規矩,笑納了這筆錢,東家笑得更開心了,大手一揮:“不如你四位這些天的房錢我也退了,你們記得來拿?”
談遠點點頭,東家就退下了。
龔子傳已經不想哭了:“那可是很多錢,東家不吃虧了嗎?”
成父沒忍住開口:“你不願意别牽扯我們。”
談遠沒看成父,對龔子傳道:“這都是舊例,别人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他們是做生意的,還能虧了自己?不為這個,我們回客棧做甚?”
掌櫃的送錢,自然是對雙方有益,報喜人很快就被掌櫃的引到了談遠面前,可是不容易,他周圍一圈都是人。
報喜人一路喊撫州府永甯縣談遠是第一名,問誰是談遠,又吸引了一大批人去看院案首。待看到談遠如此年幼,都倒吸一口涼氣,議論紛紛。
有的酸:“聽說這位撫州府的是個神童,連中小三元!”
有人欣賞:“年紀輕輕,倒是氣質風流,将來長大,必是名士!”
有人吃瓜:“第二第三是誰?”
有人回他:“第二第三再怎麼也越不過這個第一,這是多罕見的事兒,這個談遠要名震江南啦!”
談遠給了喜錢,報喜人繼續喊,喊了好幾遍,務必所有人都知道談遠,他才喊第二名。
吳驕的小厮道:“我們少爺是第二名。”
再喊第三名,曾叔平道:“我是第三。”
這大家就看出來了,前三竟在十米之内,還互相恭喜,明顯認識,這客棧風水好啊!
待報喜人去了别的客棧,談遠,吳驕,曾叔平身邊還圍了不少人,都想認識認識,和他套近乎。
談遠知道這些人以後可能都有用,就笑着和人交談,臉都笑得僵硬。
好不容易人散了,找不見龔子傳了,不用想,肯定躲房間了。算了,讓他緩一天。
談遠本想第二天再找龔子傳說,哪知道根本沒這個機會,不知道是齊福家的宣傳起了作用,還是他的身份自帶流量,總之,他出名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他一出名,人們都來看他,他又人微言輕沒法拒絕,從早到晚都得在大堂和人說話,不知道給東家帶來了多少生意。
好在原定是七月初二走,總算有個期限。
談遠被人圍觀時,齊福父子倆每日早出晚歸,忙得不亦樂乎,剩下兩個對照組在房裡躺屍。
終于要走那天,不但東家要留,還有一個人也要強留。别人留不住談遠,他留得住。
原來他就是吳知府,是他力推談遠得了秀才,連中小三元。隻是他這段日子忙着寫信向人炫耀,差點沒見上談遠。
既然有幸人沒走,當然是趕緊叫來,于是談遠去了他的私宅。
吳知府道:“我就叫你遠哥兒吧,你的神童之名,我已上達天聽了。如今連皇上都知道你了,你要名揚天下啊!你有什麼打算?”
談遠自然是早有打算:“學生想入遠山書院再學幾年,學好了再去鄉試,方不負大人美意。”
“遠山書院?”吳知府站了起來,“遠山書院倒是好,隻是府學更近,不如在府學就讀?府學的教授們都知道你,很喜歡你呢!”
“多謝厚愛,不過學生喜歡杜大儒杜安,想跟着他學習。”談遠道。
吳知府有些吃驚:“你知道他?他的脾氣倒是和你很像,不過,他雖隻是個秀才,可也未必要你這個神童。”
“無妨。”
“你再想想,想幾天。”吳知府道。
于是,談遠隻能留下,剩下三家因為想一起回去,也跟着留下,好在房錢不用給。
在談遠留下的幾天裡,他的名氣并沒有停止傳播。甚至他人還沒回去,事迹已經被永甯縣的父老鄉親知道了。
一地的神童通常隻能得一地的名氣,因此像這樣全國聞名的神童實在少見,反而助推了神童名氣的增長。一些對神童并不感興趣的人也知道了。
杜安就是其中一個,他中秀才的年紀不算大,25歲。但他從此明白自己不适合從政,因此勤學苦讀,終成大儒,現年四十三歲。
他不走科舉路,也不關心哪個考生又中舉了,考上了進士的事。可是,如今他這樣的人知道了。
杜安對山長道:“恐怕是吳知府搞得鬼,為了多添幾筆政績,或者向皇上請功。可惜了這個神童,将來命運難說!”
山長道:“未必!我聽府學那幫人說,他的文章與衆人不同,質樸大氣。名字又特别,叫談遠,想來能走得遠。”
“走得遠?這個談遠不如來我們遠山書院讀,那才走得遠呢!”
山長道:“去哪都看他願意。不過,以往的神童哪個不是考中了秀才望舉人,考中了舉人望進士。他倒好,不考舉人去讀書。”
“誰知道是不是哄人,怕考不上丢人吧!”
“你在我面前這樣說就罷了,不要在外人面前說,你一說,不知道多少人要罵你!”山長倒是看好談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