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就是他的新朋友,李西。李西隻是個秀才對拿到彩頭沒有信心,也不稀罕粉筆,才和龔子傳出來散步。
因為龔子傳和他做朋友後,就迫不及待把粉筆給他玩了。
李西道:“一兩銀子一盒,算起來你送我一兩銀子了。”
龔子傳:“唉,他們在作詩,其實隻要花幾兩銀子的粉筆,按新算法,可就是一百多兩,唉!”
李西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不知道他們做的什麼詩?待會兒再去爬山?”
龔子傳當然是不想去看的,但他知道李西想見談遠,勉強點頭。
龔子傳和李西做朋友,是龔子傳主動和在賞景的李西搭話的,因為李西好看!龔子傳是個顔控。
李西對談遠和龔子傳都有印象,他因為他爹知道了很多兩人的事,龔子傳一和他搭話,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李西更外向,龔子傳被他帶到了詩會舉辦地,龔子傳心裡很緊張,看到談遠被一群人圍着,才松了口氣。
李西看到這麼多人,又都在作詩,道:“我們也作一首吧,于是寫了一首。”
竹舍晨光裡,先生執白灰。
畫沙摹鶴影,題壁寫梅開。
粉落沾衣袂,聲清出澗苔。
兒童争指認,笑說雪飛來。
“不錯,不錯。隻是無名,就叫山塾記吧。”龔子傳使勁鼓掌,又把詩念了幾遍,激起了好勝心,“我也寫一首。”
龔子傳很清楚遠哥兒要的是好詩,要的是風雅。他寫的未必好,但一定要往風雅上靠。
粉筆是用來傳道授業解惑的,就取名授業吟吧。龔子傳想了想,一字一字地寫:
素心原似雪,碾玉作身輕。
不畫娥眉黛,唯書聖賢名。
講筵磨瘦骨,寒暑染霜英。
待到桃李豔,悄然化冰晶。
“不錯,不錯,龔大哥很厲害嘛!隻是…”談遠指着冰字:“若改成粉字,豈不更妙?”
龔子傳渾身僵硬,極不自在。他當時想到的就是粉晶,可是粉筆是白的,怎麼可能粉呢?
李西驚訝地看了詩又看談遠:“你就是談遠吧?這麼厲害,改了粉字确實更好。”
他又問:“所以你們的粉筆隻有白色,以後有粉色紅色的嗎?那會很有趣吧?”
談遠點頭:“如果賣得好,會有的,各種顔色的粉筆都有它的用處。”
以後會有粉色粉筆?龔子傳頓時不糾結了,“改成粉字不錯。遠哥兒,好多人啊。”
談遠沒想到龔子傳還是來了,這讓他有些開心。“是啊。你們也把詩寫在紙上交上來吧。”
李西去拿紙筆的時候,談遠道:“不知道收上來多少首詩,龔大哥幫我們定奪定奪?”
“嗯。”
都說刀子嘴豆腐心,龔大哥不會說可心真的很軟。
“粉條方寸物,日日寫文章。字落如飄雪,聲催似漏長。晨昏磨短柱,寒暑染青裳。但得蒙童悟,何須惜斷腸。啧啧啧,何須惜斷腸,真會說!”吳驕随手把這詩丢在一旁。
曾叔平對談遠道:“我這也有首差不多的,名字叫村學,倒讓我想起小時候。白泥搓作棍,能寫聖人言。晨起描千字,宵深落滿肩。窗邊飛柳絮,案上積寒煙。童子偷玩耍,畫貓牆上眠。”
談遠道:“挺有意思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樣。”
龔子傳搖頭:“我這也有首,不錯,但是仿寫的感覺太重了,我念你們聽聽。鲛绡淚染原非淚,藍田玉生豈是生。月魄凝成冰骨瘦,星芒碾作素塵輕。三春心事随灰冷,半世文章帶粉清。蠟炬成灰君莫歎,此身原為照天明。”
談遠笑道:“已經很近了,就選這樣的!”
曾叔平道:“那卻難找,我看到的都是青衫常染塵,非是愛風騷。字落驚寒雀,聲催起夜濤。案頭伴苦吟,燈下寫離騷。偶見指間白,方知歲月刀,這樣的句子。”
談遠稍一想就明白了,寫詩寫的是感情,日子過得好誰寫詩呢?
“這樣的也行。”
果然,并沒有什麼風流雅緻的詩,最後定了龔子傳篩出來的一首詩。
《講壇吟》
素心承雨露,瘦骨立風霜。
字字凝心血,斑斑染鬓蒼。
身随春蠶盡,志比蠟炬長。
莫道微塵賤,曾擎日月光。
“不愧是書院先生,隻有書院先生寫得出啊。你們猜是誰?”龔子傳壓着名字不給他們看。
衆人猜了幾個都不對,談遠想到,似乎有學生寫了不止一首,那先生也一樣。
“林先生,林勇!”
“哎呀,對了!寫這樣的詩,林先生人也好。不像翟天墨,什麼蠟炬成灰君莫歎,有自己的東西嘛!”
這個龔大哥,怎麼這麼口無遮攔,談遠連忙攔住龔子傳:“小心隔牆有耳。”
“好吧。林先生得了彩頭,肯定很高興。對了,一兩銀子一盒他們沒想法?沒覺得,太貴了?”龔子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