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不該和這個女人搭話呢?她會是什麼反應,她有丈夫?她有孩子嗎?她聰明嗎?
龔子傳感覺自己的臉都紅了,渾身發熱。這讓他害怕風疹複發,又想到了談遠還等着外面,連忙拿了一個價值一兩的小火爐出去。
“我選好了,就這個。”
談遠心想,還是數數快。
買手爐送炭,第一次送的也夠用一兩天了。龔子傳等着掌櫃的給他裝炭,看似随意,實際一直在找機會看那個女人。
“裝好了,您慢走。”
“好,好。”龔子傳拿着手爐和炭,遺憾地和談遠回書院了,路上,他腦子裡一直是女人的那張臉,也太好看了。
在其他男人眼裡好看,但未必是最好看的,可在他心裡,這是最能讓他感覺到美感覺舒服的臉了,應該沒有更好的臉了。
可是,他不敢,他隻是個童生,二十五歲還隻是個童生,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他怕女人看不上他。他也怕,怕這個女人隻有一張臉,是個笨蛋美人。
并非笨蛋美人的宋珍音很知道自己是個美人,從十五歲到現在二十五歲,有很多男人一直喜歡她,但她并不喜歡他們。
他們配不上她。
不過,她是和離過一次的婦人了,在外人眼裡,他們配她綽綽有餘吧!畢竟,女人隻要嫁過一次,就好像犯了天條一樣,罪不可恕了。
想到剛才的那個男人,他應該也是看上自己,不過卻并沒有過來同他講話,是個有分寸的人。似乎,還是個雛,應該沒有成過親。
宋珍音笑道:“掌櫃的,剛剛出去的那個男人樣貌不凡,你可認識?”
掌櫃的拍着胸口保證:“自是認識,老漢我在這書院外做了幾十年生意了,這書院裡的書生們我都認得。他叫作龔子傳,是個童生,在這遠山書院求學三年了,聽說要考秀才。”
龔子傳?
“他多少歲了,可成過親?”宋珍音問。
掌櫃的笑了笑:“這有家室的,少不得把妻子兒女帶來這裡,安置在書院外,我們都能聽聞。他,應該是沒有成過親,歲數嘛,二十來歲。”
掌櫃的聽着有理,但貌似并不了解這個龔子傳。宋珍音沒興趣去了解一個好看的童生,不打算再問。
“多謝掌櫃的。”
“你可是看上了他?那可得趕快,看上他的女孩可多了。你也是做生意的吧?家裡生意還做得大,我看他買個手爐都舍不得銀錢,你……”
掌櫃的話還沒說完,并沒看上龔子傳的宋珍音已經走了。
“這……嗐!”
“你這笑什麼?”談遠實在受不了了,龔子傳這表情他太熟悉了,一看就是戀愛了。
“沒什麼。”龔子傳努力壓下嘴角,可嘴角還是忍不住翹起。
“好吧,你在門外等我的時候,不是進來了一個女人?她好好看啊!”龔子傳隻是想到她,就非常開心。
明明是三個女人!不過談遠知道龔子傳說的是那個小姐。他想了想那個小姐的長相,确實像是龔子傳會喜歡的樣子。
“她或許已經成親了,你注意看她的發髻了嗎?”談遠提醒道。
龔子傳笑不出來了,他都不好意思看臉,又怎麼會注意發髻。他想得越用力,越記不清楚,甚至那女人的臉也很快模糊了,隻有心動的感覺留在心裡。
“成親了就成親了吧,不想她了。我們一起去找杜先生吧,我想考中秀才。”龔子傳道。
“還是得我陪着才敢去見杜先生,杜先生也不嚴厲啊?”談遠道。
“我就是怕他。還有,我和他說話,他愛曲解我的意思,有你在就好了。”
于是兩人去找杜先生聊。
杜先生雖然是兩人的老師,可明顯和談遠更投緣。龔子傳覺得聊夠了,兩人還聊得興奮。
“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墨筆進度。”龔子傳低聲對談遠道。
“好,你去吧。”
龔子傳記得,他說了要每天告訴談遠進度,因為墨筆一直做不出,所以今天必須去。
他怕受寒,特意回齋舍加了炭,這才揣着小手爐出門。
“龔大哥這麼精緻?”
“我生病了。”
龔子傳一句話,就讓談賀不好意思了,連連道歉。
“沒事,我就來再研究研究墨筆,你做你的事吧。”
兩年前談賀想通了,來到侄子這裡找活路。本來是做三個月,做熟了,回撫州府去做去賣白玉筆。可談遠發現了他這個小叔叔的不一般,竟然知道用他們不熟悉的拜貼制度規範那些商人的拜訪,工坊門口再也不會圍着一群人了。于是硬是把人留了下來在這裡幫忙,撫州府的生意讓給齊福做。
白玉筆供不應求,隻有那些商人求談賀的份。不過談賀不是那種勢利小人不收禮,也不仗勢欺人,口碑很好。
所以他半途出去,對面喝茶的宋老爺也不慌。
“宋老爺,對不住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