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禮贊的一嗓子,一下子改變了新房裡的氣氛,本就蠢蠢欲動的賓客各顯神通開始鬧洞房。
有的年輕男人說新娘衣服太緊了,要給她解扣子透透氣的。還有的大娘大姨問新郎下面行不行,大不大的,就要去摸。
龔子傳聽得直皺眉,但這對新婚小夫妻可不敢不高興。自然也有人看不慣,幫着新郎新娘的,更多的人則是出了洞房喝喜酒,不管裡面。
禮贊笑着看,嫌還不夠熱鬧,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盒胭脂,擡手就抹了成父一個大花臉,“公公抹個紅臉膛,賽過當年趙玄郎!”
成父是個很嚴肅的人,印堂中間的懸針紋比禮贊還深,這個時候也隻能笑,不敢生氣,怕壞了好日子。
禮贊見那些男賓客愛看,又想對成母動手,讨他們的好,先唱道:“婆婆點個朱砂痣,恰似觀音坐蓮堂!”
有人起哄:“老樹開花别樣紅,趕明兒再生個小兒童!”
成母也不敢怎麼躲,自然擺脫不了他。
龔子傳忍不了了,挺身而出,攔在成母前面,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以為你長得不像個男人,就可以對女人動手動腳的!還說那些葷話,你會不會當禮贊?”
禮贊笑着,指着自己,“他說我不像男人,我哪裡不像個男人?我是說的有些不對,可大夥兒喜歡啊,兩位高堂也沒說什麼啊,是你個毛頭小子沒見過鬧洞房吧?”
兩位高堂不想丢面子,打落牙齒和血吞,隻能點頭。成鐘也不敢對禮贊說什麼,可心裡盼着龔子傳替自己好好罵一頓禮贊。
龔子傳見禮贊還是敷衍自己,不肯改,非常生氣。動手把欺負新娘的人趕走了,對他說:“别裝傻!你自己心情不好,就拿人家尋開心?把我們都當傻子,欺負我們聽不懂葷話?”
龔子傳指責了禮贊,正要說換成自己上時,忽然想到自己比成鐘好看,不該上去奪了他的風光。
于是他指着禮贊道:“你後面不要再搞那些惡心事!給我好好幹,幹完我給你賠罪還賠你銀子,不然看丢臉的是誰!”
禮贊和龔子傳對視,他明明年紀更大輩分更高,但他竟然不敢和面前這個毛頭小子對視,他感覺這個小子把他看透了。
他敢怒不敢言,笑着點點頭,對衆人道:“好了,好了,洞房也鬧了,出去吧,小夫妻倆要揭蓋頭,喝交杯酒了。”
搞事的也都是些軟貨,聽了也就順坡下驢,都出去了,把裡面留給全福婦人和小夫妻。
龔子傳不放心,就跟在禮贊後面,怕他沒人管,又說惡心話。
龔子傳全程緊盯禮贊,他不敢不好好幹。而這一幹,也可以看出為什麼成家出他當禮贊,他能力還是有的,知道說吉祥話和搞氣氛,後面幫新郎擋酒。
禮贊對成家族長道:“成家宗祠添新瓦,全賴您老掌舵把,濁酒一杯先敬您,枝繁葉茂發新芽!"
成家族長聽了開心,他又對做生意的那一桌道:“商旗揚四海,今日貴人來 !薄酒沾福氣,财路日日開!”
“好說,好說。”
等禮贊做完了他該做的,龔子傳也守信,把銀子給他了,給完回桌吃飯。
龔家大哥往新郎那看了一眼,道:“你看,成親好吧,兩家彩禮嫁妝合多少銀子?你得抓緊了。 ”
“成親有什麼好的,我才不想成親,我恨不得一個人過一輩子。”
龔家大哥頓時不想和弟弟說話了,龔大嫂忙安慰他。
龔子傳卻不在意,他是真不想成親。小時候還好,還想過以後要娶好幾個,可越長大越讨厭成親的這些習俗,他就隻想要一個了。甚至,如果不是被孽根所困,他真想一個人。
挺好的,也是發現了新辦法了,隻要多想想以後成親的麻煩事,他就還能忍。
吃完午飯,就可以不去成家了,隻有最親近的親屬才會吃晚上那一餐,龔子傳很高興。
王小友卻不高興,她覺得二兒子罵禮贊是對的,可是欠考慮,以後他成親沒人敢當他的禮贊了。
龔子傳不在乎:“讓黃棋來不就好了?再說,我也不想成親。”
“哪有男人不想成親?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行?還是像他一樣喜歡男人?”王小友湊近兒子問。
“媽!我什麼時候不跟你說實話了?都不是!”龔子傳很生氣,繼父還在呢!同時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那個禮贊真喜歡男的,他妻子可憐了。
“那你為什麼不想成親?”
龔子傳白了他娘一眼,“我早就說過了。”
王小友想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問:“就因為不喜歡成親的這些習俗?”
“嗯。”
王小友看兒子像在看怪物,“哪有人像你這樣的?”
走到龔家門口,王小友要跟丈夫去文家。她停下來,苦口婆心:“這次要是中了秀才,你就相看人家吧,不然年紀越大,留給你的都是沒人要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