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香氛也不治愈,隻緻郁。
情緒産物麼,沒法。
再後來他慢慢就不調了。
然而聽聞他的回答,那位小肚雞腸的霸總又沉默了。
紀與側了側腦袋,挺了挺背,似乎這樣就能聽見宋庭言的情緒。
實際呢?他都不知道自己快把人氣沒了。
宋庭言捏着自己的眉心,唇繃得成了線。
念了這麼多年的人,一點兒沒記住他。
氣不氣人?
氣得宋庭言快死了。
可能怎麼辦?紀與要能看見他,肯定能認出來。
但他現在看不見。
退一萬步,他當初在紀與這兒也沒個名分。
紀與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倆看似不清不楚,拉拉扯扯的,到頭來卻又根本沒什麼牽扯不斷的情。
紀與認不出他的聲兒,想不起這一屋子的甜香。
鸢尾這組提示詞都給了,人依舊沒記起。
說白了,就是從沒把他往心上放過。
也是,但凡走點心,紀與當初都不能夠走得那般了無牽挂。
他純當是玩了一場。
也就宋庭言自己,傻逼兮兮記了那麼多些年。
可真到這個時候又能怎麼?
時間在往前,他和紀與都在變。
總不能一直扒着過去不放。硬要人尴尬地承認他們當初有過什麼。
所以宋庭言不再說了。
但心裡又特麼放不下,隻能自己憋屈着。
走的時候,紀與把盲杖攥手裡,掏出手機讓遲西來接。
宋庭言走過去,“我送送紀老師。”
紀老師可不想讓他送。
宋庭言不知道怎麼帶他,他還得柱盲杖。
陌生環境探索地形可太累人了,所以紀老師不大願意。
不願意歸不願意,人還是順從起了身,抖開了盲杖。
剛邁兩步,朝前一跌——小腿剮到茶幾了。
瞎的這一年多,紀與沒少磕碰,摔的燙的撞的,身上沒處好。
一直覺得磕碰習慣了也就好了。
但人在面對失重失控時總是會慌的,腎上腺素一飙,心跳快得要蹦出來。
手胡亂抓,然後被人托住了小臂。吊着的心一下就有了落點。
紀與尴尬解釋:“沒太掌握。”
宋庭言反應幾秒才明白他是沒太掌握用盲杖。
“謝了啊,宋總。”
“客氣。”宋庭言應了聲,又問,“牽着能走?”
紀與“啊?”了一嗓子,小肚雞腸的宋總突然對他示好,讓他有點不适應。
“能走。”他回答,“但你也得告訴我障礙。”
宋庭言托了他一下,說:“來。”
紀與倒也聽話。
過了茶幾沒别的障礙,走到門口,遲西等着接他。
宋庭言把人還回去。
臉拉得老長。
鑽進電梯,遲西問:“哥啊,你怎麼招惹咱金主爸爸了?”
紀與哼哼一聲,“我幹嘛了?我多哄着他,順着他。”
遲西:“得了吧,人總裁出來臉都黑了。”
紀與聳了下肩,“那不知道了。”
“咱這金主爸爸氣性大。”想到宋庭言說他的那句,紀與又說,“我大概是惹了他了。”
“但記不得了。”
等出了電梯,紀與又問,“我忘性很大嗎?”
表情挺無辜,那沒神的眼睛眨着,也不知道往哪兒看。
遲西拽着他那節盲杖的前端,拉着他出來,回答:“您記香行。”
其他的,不提也罷。
紀與對自己沒認知,聞言頗為遺憾地“啊”了一聲,好似被污蔑了似的。
有種“原來我在你們眼裡是這樣的”錯覺。
遲西帶着他去地下車庫。
紀與摸索着上車。遲西提醒他注意腦袋。十次裡頭紀與能撞五六回。
這腦子是真不記吃也不記打。
紀與對此很坦然。他有自己一套歪理。
“一個人有所長,其他地方必有短闆嘛。很正常。上帝不可能所有窗都給你開着,總要關一兩扇,平衡平衡。”
“否則我太神了,對你們不是種侮辱嗎?”
遲西對此左耳進右耳出。
他哥的話,能有半句正經的都嫌多了。
不過紀與還是努力想了,在腦子裡費力地扒拉和宋庭言這個名字有關的東西。
但檢索失敗。
是真不認識。
大概是用腦過度,紀與晚上犯了回焦慮。
手抖得啥事幹不了,頂着劇烈的心悸摸到沙發在上頭躺屍。
指頭死扒着沙發邊緣。
沒有視力,眼前不是灰就是黑。
加上心悸,不抓着點什麼,紀與會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
不停往黑暗裡頭落,落進無底洞。
死不了,但折磨。
第二天遲西來接他去工作室,進門吓一跳。
紀與在沙發上蜷了一夜,臉色像鬼,客廳裡還砸了個水杯。
遲西熟練地收拾,“又犯病啦?”
紀與手抵着額“嗯”了聲,“家裡最後一玻璃杯了吧?”
一年多,杯子被他失手砸了個光。
遲西:“我再買。”
紀與笑了下,“别了。再買還得砸。買塑料的吧,摔不爛。”
這也算是跟自己的眼睛妥協了。
其實也沒什麼犟的,無非就是那點自尊心作祟。
放下也就放下了。
“那起吧。”遲西說。
“怎麼?”紀與撐着起身。
“宋總說今兒要來參觀我們的工作室。”
紀與愣了幾秒,低笑着罵了句,“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