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台風天的第55個小時,風雨餘威還在,宋庭言卻不得不走了。
曠工兩天,成堆的工作等着他。
下午還有個不得不出席的簽約會。
好在台風已離境,紀與這邊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他這頭惦記着人,那頭卻送瘟神似的,當他的面笑了出來。
“宋總,要走啦?”某人欠了吧唧地跟在宋庭言身後念念叨叨,“台風還沒停呢,這就走啦?”
“哎呀,是不是在我家當洗碗工、做飯阿姨、睡沙發睡得不開心了?”
“委屈了?”
宋庭言手一攬,圈着紀與的腰将他撈過來。
紀與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到,縮了一下肩。
宋庭言沒道歉,誰讓紀某人嘴老欠,非要把人火氣勾起來。
“怎麼不繼續了?”宋庭言看着那雙亂眨的盲眼,有些牙癢。
紀與一手捂着嘴,一手抵着宋庭言的肩,向後凹腰,生怕他一言不合吻下來。
畢竟這距離……
心口貼着心口的,太适合接吻。
紀與喉結滾了滾,“說、說完了。宋總,您……慢走,不送了!”
宋庭言箍緊了手,紀與腰都吃痛。
“既然對我照顧不周,是不是應該有所補償?”
嘴欠的後果就是被反過來找茬。
後悔。很後悔。
紀與内心一頓撞牆,面上卻八風不動,“補償?補什麼?宋總在我這白吃白住兩天,現在怎麼好意思問我要補償?”
“阿與。”宋庭言說話的氣息毫無預兆地噴在頸項,讓紀與的心跳直逼一百八。
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現在是怎……怎麼個姿勢啊……紀瞎子無助地在想。
“阿與。”宋庭言不允許他分心,掰着他的下巴讓他面對自己。
“說了别、别喊這麼親昵……”紀與不耐,但結巴。
“知道我是為你特地回來的。别說這麼沒良心的話。”
紀與呵笑反嗆,“又不是我要你回來的。”
“那你想要誰來?”宋庭言沉着聲,聲音又到了紀與敏感的耳際,“你的那位私定終身?”
怎麼又被他繞到這個話題上了?
正想把人怼開,宋庭言已經非常自覺地松開了他,态度誠懇又帶着些卑微地說:“雖然不如你意,但我倒是慶幸自己捷足先登。”
“可惜。”宋庭言替紀與理了理被他弄皺的衣服,“我得走了。”
“不過走前,我想提一個要求可以嗎,紀老師?”
“不會太過分。”宋庭言說話時甚至退開了些,“至少不是接吻。”
宋庭言這麼一退,懵的反而是紀與。
胸悶。很胸悶。
有種跟人吵架,一肚子髒話竄到喉嚨口,對方卻突然開始道歉,态度好到自己找茬都找不出的地步。
簡直要把人憋死。
紀與壓着心口那點郁悶勁兒,甩下一句,“别提,不答應。”轉身往回摸。
宋庭言站在原地,“紀老師,我隻是想和你商量換個沙發。”
紀與離他越遠,宋庭言的聲音就越苦。
“我睡兩天,腰很疼。”宋庭言說,“紀老師知道我身高麼?我一米八七,體重七十公斤。腰圍七十七,肩寬四十八。”
“?”紀老師一點也不想知道。
“嗯,身高比七年前要高了三公分。”
“……”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蹿個子??他怎麼不蹿???!這合理嗎!?
“所以,能換個沙發嗎?”
“不能!”紀與一口回絕,“我就喜歡我的這張沙發!何況……”紀與深吸一口,“宋總,我希望你牢記,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我這裡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你如果還顧念我們之前相處的那段日子,就别糾纏。”
“都體面點吧。”
宋庭言那沒了聲。
房裡的空氣變得緊張又沉重,連時鐘的指針聲都被不知名的情緒吞噬。
明知話收不回來,紀與卻莫名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話說太重了。
他和宋庭言之間你來我往,劍拔弩張。
重話也說過,但紀與從沒拿出過“從前”這張牌。
如今打了出去,自己卻也覺疼。
想說點什麼挽回,又覺得不如就這樣。
該是一刀兩斷的局,何必拉拉扯扯,藕斷絲連。
氣氛僵持之下,宋庭言先開了口,聲音比方才啞了許多。
他輕笑一聲,說:“紀與。這一刀還挺疼的。”
紀與不說話,宋庭言就自己往下說,“但我不是什麼體面人。要真體面,也不會知三當三。”
“沙發不換就不換吧。”
宋庭言的語調太沉了,沉得紀與心尖都顫。
他咬了咬口腔内壁,終究是對這樣的宋庭言心軟,琢磨着說:“其實……”
宋庭言幾乎和他同一時間開口,“下次……我争取睡床上去。”
紀與:“……,滾!”
宋庭言滾了,留下了新的西裝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