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與摸到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個瞎子,竟也氣上頭地點開了手機裡的拍照,給某人發去一張高糊全損像素的照片,問他——宋庭言,你什麼意思?
宋庭言回複:這次是真忘了拿。
紀與:鬼他媽信!
宋庭言:你也可以用。
用個屁!
紀與莫名有種幹壞事被拆穿的尴尬,血慢慢湧上來,弄紅了他的耳尖。
好在宋庭言已經滾蛋了,否則真是丢人丢大發。
煩不勝煩地把宋庭言的西裝卷巴卷巴塞進衣櫃,又在關上門後重新拾出來,疊好,與之前的放在一起。
弄完,他往衣櫃裡一坐,衣物環繞的空間讓他莫名的安心。
窩着坐了會兒,頹然一歎。
真他媽的……好像又讓宋庭言得逞了。
-
台風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遲西給紀與念了一個來小時的各平台銷售數據。
紀與聽得頭疼腦熱,兩手食指抵着太陽穴,腦袋一點點往下。
好不容易聽完,紀與腦門都快抵到桌上。
他尋思是不是再招個品牌運營或者産品經理。
遲西沒有異議,立馬問他JD怎麼寫,工資怎麼開,年終給多少……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甚至掏出了上半年工作室的運營成本和人力成本合計賬,要和紀與讨論。
紀與比了個暫停,“我再……我再想想……,這個職位倒也沒那麼……必須。”
用腦過度,沒到中午紀與就餓了。
正尋思吃什麼,遲西說私房菜館的老闆娘來了,給他們捎了一桌好菜。
行政湊上來:“老大,今天什麼日子,吃這麼豐盛啊!”
小啞巴“啊啊啊”地豎着大拇指,被行政拍了一腦袋才想起來自家老闆瞎的,又捧場地鼓起掌。
美工也聞着味兒就來了,咔咔一頓拍照,并且十分沒有素質地在群裡at今天請假的商務。
紀與比誰都懵,“老闆娘,什麼情況?”
老闆娘笑盈盈地說:“紀老師放心吃,有人買單。”
“哦~~”大家不約而同地起哄起來。
老闆娘笑得更歡了,“哎喲,哎喲,看來不用我說,都知道啊!”
這能不知道嗎?那肯定是他們老大那一米八七的“老婆”買的單啊!
不然還能有誰出手這麼闊綽。
但誰都不敢真的說出來,怕把他們老闆的臉弄得更癱。
紀與磨磨後槽牙,“他還說什麼了?”
老闆娘沒答,神秘的笑言:“反正以後紀老師您的午飯晚飯,我全給你包了。想吃什麼,您提早跟我說,我讓後廚師傅做。”
“……”
“周末您要是在家吃,也給我說,我讓人給你送家裡去。”
“……”
“今兒給您做了您喜歡的毛血旺,蒸了條大黃魚,野生的,可鮮。還有今早剛來的鮑魚扇貝蛏子,都給你們弄了點兒。還有這道,花雕糖心富貴蝦,紀老師嘗嘗。”
老闆娘介紹完菜色,風風火火地走了。
走前叮囑紀與一定告訴他明天想吃什麼,如果想不出,她可以回頭讓主廚給他發菜單。
老闆娘走後,工作室裡十分沉默。
隻有外面的蟬鳴陣陣,吵着耳朵。
紀與被弄笑了,吊兒郎當地支着盲杖朝向衆人,“吃呗,看着能飽?”
遲西當了發言代表,顫顫巍巍地問:“真能吃啊……?”
紀與摸着桌子坐下,“野生大黃魚,一條上千。花雕富貴蝦,店裡699一份。”
“誰不吃誰傻子。”
紀與沒嗅覺,吃東西不香,所以吃的少,率先離席。
主要他在,其他人放不開吃,都憋着滿肚子八卦沒地兒唠。
他雖然瞎,但心裡可亮堂。
上了樓,紀與拿出手機,吃飽喝足了找人算賬。
“魚嘗了,還行。蝦吃了,也不錯。”
“但宋總是個什麼意思,我有點搞不明白。”
“這是在我這兒收買人心?”
宋庭言很快回了消息,答非所問地說來一句——“老闆娘的關系也沒那麼難搞。”
“……”他說什麼來着?宋庭言的心眼比粒米大不了多少!
宋庭言那邊又來了消息,是回他上面那幾句的,說:“是有這個打算。”
紀與讓他要點臉。
他才又說,“不想讓你每天吃速食,派半山的主廚過去怕你覺得太鋪張,所以選了私房菜。你要不滿意就再換。”
紀與懶得和他廢話。有人包他一日三餐,自己還不用花錢,不吃白不吃。
半晌,手機又震。
讀屏聲報出一串陌生号碼,紀與接起,聽筒裡傳來宋婷汐略顯嬌氣的聲音,“紀與,品香會的事,考慮好了嗎?”
紀與猜那對姐弟應該現在就在一起。
否則怎麼會那邊剛發完消息,這邊那麼巧緊挨着來了電話。
深歎一口,就當是中午的富貴蝦太過醉人,讓他暫時忘記自己的殘疾,縱着自己一回吧。
“紀與?”
“嗯。”紀與小幅度地挑起嘴角,回答——
“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