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門“咔哒”一聲被推開,小星星懶洋洋地趴在床上,尾巴還輕輕晃着,像是在曬太陽似的。而站在門口的丘比特,才剛把行李放下,一陣風就撲面而來——黃小虎像炮彈一樣沖上來,噘着嘴大叫:“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居然不帶我一起出去!老子都快在宿舍裡發黴長蘑菇了!”
“對不起嘛,下起一定帶你。”丘比特笑着,一邊躲閃着黃小虎的撲打,一邊把東西整理好。
“哼!”黃小虎正要發作,卻被蒙德一腳踹得坐到地上,吃了一嘴土灰。他蹲在地上抹了把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
“吵死了。”蒙德拎着自己的巨劍往床邊一靠,聲音冷得像是在秋天澆了一桶涼水。
“你……”黃小虎張了張嘴,還是閉了嘴,慫了。
宿舍裡又歸于安靜。丘比特安靜地收拾着東西,黃小虎抱着枕頭坐在床上,一聲不吭。他望着窗外發呆,眼神中帶着一點說不清的怅然。丘比特收拾完,注意到他的反常,便走過來坐到他床邊。
“小虎?”
“嗯?”黃小虎沒回頭,輕輕應了一聲“我……好像記得以前也有這樣的經曆……”
“你剛才……說你也被人踢過?”丘比特的聲音裡有些好奇,“是小時候的事嗎?”
黃小虎終于轉頭,嘴角勾了勾,苦笑了一下:“對啊,那時候……真的挺懷念的。”
蒙德立刻起身,蠢蠢欲動地擡起了腳:“懷念?我可以讓你多懷念幾腳。”
“别别别!”黃小虎趕緊把枕頭護在身前,擋住即将落下的“回憶之腳”。
丘比特卻饒有興趣地望着他:“你小時候,到底是怎樣的?”
“……想聽?”黃小虎歪着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慢慢地暗了下來。
——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亞拉納小鎮的風還帶着初雪未融的寒意。黃小虎那年才四歲,是個皮得冒煙的熊孩子。
他一個人蹲在小巷口,用樹枝戳着泥水,臉上髒兮兮的,嘴角卻咧着笑。沒人陪他玩,他也能玩得起勁。他會自己造一個泥巴軍隊,再一個人上演戰争劇。
“沖啊!快把那個壞人踩扁——哎呀!”
黃小虎把自己撲倒在地,笑得前仰後合。可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
隔壁院子幾個孩子正遠遠地看着他,小聲嘀咕着什麼,最後爆出一陣嘲笑。
“又是那個怪胎,他一個人玩泥巴耶。”
“他不是我們這邊的,聽說他爸爸不是本地人。”
“髒兮兮的,别靠近他。”
那一瞬間,小虎的臉僵住了。他不是第一次聽這些話,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别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
他咬緊了牙,手上握着泥團,突然狠狠甩向牆壁。啪地一聲,泥巴四濺。
“我才不需要你們!”
他學着大人抽煙的樣子,拿着一根斷木棍塞在嘴裡,蹲在牆角裝酷。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一直在發抖。
他的媽媽,黃梅莉,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教他太極,逼他背詩,做飯都要求擺盤整齊。
“小崽子,外人怎麼看你不重要,但你必須要看得上自己。”她總是這樣說。
可黃小虎根本聽不進去。他隻知道,沒人跟他玩,沒人和他說話,他隻能靠自己。他調皮、撒野、打架,甚至裝瘋賣傻,就是為了讓人注意他一下。
那天他沒告訴黃媽媽,偷偷跑去了亞拉納鎮外。他知道那裡有花,很多漂亮的野花。
他蹲在草地裡摘着小花,一邊哼着兒歌,一邊編着花環。
“我要做個國王,給自己戴上花王冠……”
他剛笑出聲,就聽到背後有一絲“沙沙”的摩擦聲。
他回頭。
八隻眼睛整齊地映入他的視野。
是一隻蜘蛛魔獸,體型像馬車,嘴邊的獠牙滴着粘液,身上爬滿了紅色紋路。
“娘呀!”
他慘叫一聲,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媽媽——救命——”
他瘋了一樣往回跑,腳下是枝丫和泥濘,一不小心就被絆倒。但他不敢停,身後那東西越來越近,他甚至感覺到身上的衣角被什麼拉扯了一下。
他沒注意,那一瞬他已經被咬了一口。那口細如針尖,卻透着灼熱感,一下子燒到了骨頭裡。
“救命!有人嗎?!”
他跑啊跑啊,眼淚鼻涕都糊在了一起,連呼吸都開始痛。他想喊媽媽,卻隻喊出了“媽……媽……”
最後,他跌在一片草地上,眼前一陣發黑,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他隻能模糊地看到蜘蛛魔獸張開獠牙撲下來。
就在那時——
一道金白色的光擊打而來,将蜘蛛魔獸逼退。
“祭司,救人。”
聲音清冷淡漠,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一個白衣的少年,頭帶荊棘皇冠,身後跟着一隊身穿金邊白袍的祭司。
少年皺了皺眉,轉頭望着暈過去的小虎。
“背回去吧。”他淡淡地說,“不能讓他死在這。”
——
黃小虎抱着枕頭,聲音低低地:“……那時候我其實已經快放棄了。結果是他救了我。”
丘比特望着他,神情柔和。
“原來你小時候,是這樣的啊……”
“嗯,我以前特别孤單的。”黃小虎笑了笑,“沒人陪我玩,我就隻能一個人玩泥巴。沒人關心我,我就學人裝流氓。沒人保護我,我隻能自己學會打架。”
蒙德靠在床邊,目光有些複雜。最終,他還是擡了擡腿。
“你要是還想懷舊,我可以幫你繼續回憶。”
“你滾!”黃小虎抱着枕頭跳了起來。
丘比特的笑聲在宿舍裡輕輕響起。
黃小虎跳腳:“到底還讓不讓老子繼續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