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小夜甜甜地笑了起來，圓圓的臉蛋像棉花糖一樣軟，“我會乖乖的~”

安迪叮囑完畢才離開。門一關上，小夜便一骨碌地爬了起來，蹦跳着在實驗室裡東摸摸西看看，眼睛裡寫滿了新奇。

“哇……這裡的瓶瓶罐罐會發光耶！”

“哇——那個籠子裡有小蟲蟲！”

他一路探險，最後竟摸到了通往“特殊病房”的内門。門沒鎖，小夜好奇地推了進去。

“喵？”他驚訝地看着角落裡一團蜷縮着的東西。

是“小星星”。

它縮在角落裡，眼神呆滞，宛如普通魔獸。毛發淩亂，呼吸微弱，眼中再無昔日的靈動與通人性。

“小貓！”小夜驚喜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它，“是你耶！你還記得小夜嗎？”

小星星低低嗚咽，掙紮，龇牙，像是感受到了危險般。

“别怕别怕……小貓是我的朋友呀……”

小夜似乎根本察覺不到小星星的敵意。他像抱着布偶般小心翼翼地貼近，眼中隻有歡喜與依賴。

而就在那一刻，小夜的體内，不受控制地湧出一股溫柔卻充沛的魔力。

透明而溫暖，如同春水一般緩緩滲入小星星的身體。沒有公式，沒有引導，隻是最純粹的本能。

小星星猛地一震，仿佛體内某處沉睡已久的機關被觸發。

它安靜下來，雙眼緩緩閉上，進入沉睡。

小夜仍笑着抱着它，低聲說：“乖乖睡吧，小貓~我會陪着你的。”

房間靜谧無聲，唯有魔力如涓涓細流般湧動，滲入這片漆黑中的裂縫，悄然撕開第一道縫隙。

——

銀松森林的霧霭仍舊濃重。枝桠扭曲，像是受過詛咒的手指，一直伸向天空。

迪爾揮動着手中的黑色大鐮，刀刃劃破空氣，斬落一頭嘶吼撲來的長角魔獸，鮮血如噴泉般濺灑在灰白的落葉上。他站定片刻，眉頭緊鎖，身上的黑鬥篷早已沾滿血污。

“我們已經清了多少批了？”傑克遜喘息着問，右手的掌控器發出滴滴滴的光響，四周漂浮着數個球形的機械裝置，不斷旋轉，掃描前方區域。

“第……十三批。”迪爾低聲說，聲音幹澀。他的眼下浮現淺淺的黑青，幾夜未眠的疲态已難掩，但雙眼依舊泛着赤紅的光芒。

傑克遜低頭看了看手環數據，機械聲輕響：“這些魔獸……太不自然了，繁殖密度，集結方式，還有——”

“攻擊欲。”迪爾接話，舔了舔幹裂的唇角，“它們是被激怒的，但不是自然的情緒。”

“被控制了。”傑克遜眼神一凜，“是人為。”

兩人對視一眼，繼續向森林中心推進。越是接近中心，魔獸便越加密集，有的甚至開始成群結隊地圍攻，像是有指令一般前仆後繼。

不容歇息。甚至無法停下來喝口水。

一隻鋼齒飛蜥從天而降，撲向傑克遜的後背，他反手一揮，三枚機械刃片迅疾飛出，命中目标喉嚨，發出一聲尖銳慘叫墜地。

迪爾則用大鐮畫出一圈死亡結界，一群迅疾的影狼剛沖入範圍，便被骷髅軍團硬生生拖住撕裂。

戰鬥無間歇地持續着。

三天三夜，兩人強撐着靠高能營養劑和魔法補充劑維持狀态。傑克遜雖然是科技型戰鬥師，但也已被逼至極限，眼角布滿血絲。他的機械群防禦被一次又一次打破，幾次差點受傷。迪爾雖然看上去還冷靜，但傑克遜知道，每一次他召喚死靈魔法時，精神都被消耗得極其嚴重。

森林深處，潮濕的空氣裡飄着淡淡的腐臭。藤蔓纏繞，枯枝橫斜，周遭魔獸的屍體已堆積成一層障礙。傑克遜的臉色蒼白，眼底布滿血絲，他的手臂微微顫抖，卻依然死死操控着周圍盤旋的機械浮具，雙眼死盯前方濃霧未散的方向。

兩名黑衣人緩緩從霧中現身，腳步幾乎無聲，他們的身形瘦削，鬥篷下的身體如同煙霧般流動，看不出确切輪廓。盡管他們未出手，卻給人一種刺骨的惡意。

“他們不是正常人。”傑克遜低聲道，機械球以極快的速度飛入空中，開始繞圈偵測。

“我知道。”迪爾握緊鐮刀，站在他身側。黑氣自他足下悄然擴散，沿着森林的地面像某種死物般攀爬、纏繞、等待獵物靠近。

突然，黑衣人一躍而出，速度快得幾乎無法捕捉。傑克遜幾乎是憑直覺啟動防禦程序，光盾展開的同時，黑衣人一掌拍在他肩上，将他重重掀飛數米。他滾落地面，咳出一口血。

“傑克遜！”迪爾立刻迎上前，一鐮橫掃，迫使黑衣人後退。黑衣人未退遠，反而腳下一踏，身形像溶入黑霧般遁入地面，再次突襲而出，直逼迪爾胸口。

但迪爾早已準備，身後浮現出幾道骸骨身影，從地中猛然拔起，與黑衣人糾纏在一起。瞬間，黑衣人的鬥篷被撕裂，露出扭曲的皮膚——那不是活人，血肉與骨骼之間插滿符咒與鐵釘，像是被重新拼接的殘骸。

“這種程度的重組……不是正常死靈術。”傑克遜掙紮着站起，飛鷹般的機械從他背後展開，一道激光切過森林枝幹，阻止另一名黑衣人繞後。

第二名黑衣人身法極其詭異，在空中幾乎無視重力翻轉，從樹頂俯沖而下，指爪抓向傑克遜頭頂。但他早有反應，機械浮具在一瞬間合攏，在身前形成一道電磁護盾，強行格擋。激蕩的沖擊波在他身周炸開，草葉紛飛。

“這些東西不像是魔法造物……像是被‘拼接’的活人。”傑克遜冷冷分析着，額頭的汗水已流入眼角，卻仍專注操控機械精準壓制。

迪爾沒有回應，他的鐮刀已經染血，冷光閃過之間再度逼退第一名黑衣人。那些骷髅兵雖然脆弱，但他毫不心疼地讓它們不斷自爆，隻為了找出對方的破綻。

終于，在連續十數次交鋒後，第一名黑衣人動作一滞，顯然魔力快要枯竭。迪爾猛然揮鐮，在空氣中斬出一道巨大的弧線，勾起地面腐骨，強行将對方拉入重擊軌道中。

“像你們這樣隻會操控死人殘魂的混賬，也配叫死靈術師？”

黑衣人未答，隻是喉嚨中發出低低的怪笑。他們不痛、不怕、不退，就像是被某種意志驅使的玩偶。

就在那人即将被重創的瞬間，另一名黑衣人突然沖出，硬生生擋住那一擊——血肉炸裂的聲音刺耳至極，半邊身軀直接被撕裂。他沒有倒下，卻搖搖欲墜。

“他們不會怕死。”傑克遜低聲咒罵，手中一件類似長矛的機械武器解構完成。他扔出那矛般的金屬，刺入第二名黑衣人的腳下地面——下一刻，無形的電磁力場鎖住了他的行動。

“我來結束這場噩夢。”迪爾冷聲說着，一步步走向那仍想掙紮的黑衣人。他擡起鐮刀，沒有猶豫，一擊斬下。

随着最後一擊落地，整片林地終于恢複寂靜。屍體已經無法分辨形狀，隻剩下一片焦黑與殘骸。傑克遜靠着一棵樹喘息，聲音嘶啞：“他們……不是來殺我們，是來阻止我們進入中心。”

“所以說明，我們确實離真相越來越近了。”迪爾站在風中，黑發被血風吹動，臉色蒼白，卻眼神如刀。

他低頭看着地上的殘骸，心底翻湧着的不是勝利，而是厭惡與怒意。

他讨厭那些家夥說“你跟我們一樣”。

“我和他們，一點都不像。”迪爾低聲自語，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這片腐敗的森林發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