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題前兩道抄完就算完事了。徐子晴伸了個懶腰,想起來跟江臣越說:“前兩天隔壁有個美女跟我要你微信。”
江臣越看眼周漾,搖頭說:“不給。”
徐子晴一扔筆,點頭說:“得嘞。”
江臣越又看眼周漾,看她臉上一點兒也沒有波動,稍稍有些失落。
他是四中的體育特長生,身高腿長,平時少不了有女生打聽他,不過他本人從來不理。
自從和周漾做了前後桌,江臣越上課總是不自覺的就看着她背影發呆。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就這麼喜歡她,總是控制不住就去關注她的一言一行。課間看到周漾急匆匆跑出教室,他一整個看着前面空蕩蕩的座位發呆,忍了又忍,這會兒還是憋不住問:“你上節課急匆匆的去哪了?”
周漾看着江臣越,神色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來到了這裡,之前都做了什麼。那種詭異的感覺揮之不去,盡管她努力壓制着這種情緒,但未知的恐懼依然讓人心神不定。她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什麼”,起身去廁所。
鏡子裡的女孩兒發絲淩亂,眼底烏青。周漾擰開水龍頭,撥開已經長長的碎發,掬水洗了把臉。
水珠滾滾而下,帶着絲絲涼意,淌進周漾的脖頸裡,打濕了她的校服衣領。發白的嘴唇濡濕了,卷長的睫毛上挂了顆小水珠。她湊近,看到側臉确實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一塊兒淤青。周漾伸手按了按,疼得呲牙咧嘴。
然而她根本不記得這塊淤青是怎麼冒出來的。
難道真是不小心磕到的?可怎麼也磕不到這麼個地方吧……周漾想不通,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這塊兒地方。
廁所裡走出個高個戴眼鏡的女生,站在她身後,照着鏡子擠了擠下巴上新冒出來的痘。
周漾往一旁偏了偏,高個女生說了聲“謝謝”,洗着手跟後邊兒的女生說,“……你說張北不會真失蹤了吧?”
“估計隻是離家出走,”後邊兒的女生湊到鏡子前,撥着頭發把耳釘摘下來了,“好險!剛剛老郝進來,我還以為他是沖我耳朵來的,人都麻了。”
她把耳釘扔兜裡,重新抹了點兒唇膏,抿了抿唇,看着鏡子猶猶豫豫的:“……其實剛剛警察問的時候,有件事兒我沒說。”
“什麼事兒?”
“周五晚上,我好像看到他了。”她說着,在水下搓了搓手指。
高個的女生大吃一驚:“在哪兒?”
“不是學校附近。”
周漾整理完校服率先走出洗手台,聽到後面小聲的那句:“他去了瞄點。”
樓道裡亂糟糟的。
兩個女孩一前一後走在她身後,聽到身後的女生問:“你看到他了?剛剛怎麼不說?”
周漾轉身進教室,連同身後女孩看白癡一樣的眼光也關在了後面。
江臣越坐在狄士奇的座位上還沒走,見周漾回來,拿起她桌上的一沓化學試卷,笑着問:“老班剛把卷子捎來,現在要發嗎?”
“發吧,謝謝。”周漾說。江臣越剛說了個“不客氣”,已經飛快地把卷子往第一排的桌子上扔完了。
他拍着手大喊着:“傳一傳,傳一傳!”被砸了頭的男生不情願地從書桌上擡起頭,呼噜把臉幽怨地看他一眼,随手扥出兩張卷子,剩下的往後一砸。
後邊的女生前後左右分好四張,繼續往後傳。
等卷子傳到靠牆的最後一桌,拐個彎又從後往前傳到周漾手裡的時候,她人已經把下節數學課要講的卷子大概看過一遍了。
當然隻能看個大概題型,審審題把一眼看過去沒有思路的題先标出來,等一會兒上課的時候重點聽。
她留下兩張卷子,剩下的遞給江臣越。江臣越給狄士奇這兩桌留下兩張,剩下的繼續往前傳。
周漾看着那沓傳來傳去的卷子,心裡突然亂糟糟的。
嘶啞的蟲鳴伴随電視機滾動播放的尋人啟事在她耳邊揮之不去。周漾擡起頭,看着江臣越随口問:“江臣越,你知道瞄點在哪兒嗎?”
“嗯?”江臣越沒反應過來,然後眨眼間就想透了,肉眼可見緊張起來,“誰約你去瞄點?”。
“沒人約。”
江臣越不信。
他太知道周漾有多好看了。
白,清純。
這張臉幾乎是每個男生心目中幻想過的完美的初戀的樣子。
更不用說她笑起來甜的要命,學習好還這麼善良這麼乖。
簡直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他也是男生,當然更知道現在這個年齡段的男生心思能有多龌龊。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群玩意兒拉着周漾去瞄點是為了幹什麼!一想到幹什麼,江臣越大腦“轟”的一聲,神經兮兮問:“肯定有,不然你問這個幹什麼?”
周漾一愣,張北那張優越野性的臉又突兀地從她腦海中跳出來,周漾極輕的吸了口氣,條件反射地搖搖頭。
說實話她也想不出自己為什麼要問。
那個人去了哪兒,是不是真的失蹤了,有沒有危險……跟她半點兒關系都沒有,她也半點兒沒打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