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從樓頂掉下來摔死的?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程松年連忙追問,“她是被人推下來的還是……”
“你怎麼這麼喜歡陰謀論?”文俊斜睇了他一眼,朝着下山小道走去,“這是個意外,樓頂沒有護欄,她自己跑上去玩,失足摔下去了。喏,你看——”說着他指向教學樓頂,“出了這事兒後,學校很快就封了樓頂的門,還圍建了一圈鐵護欄。”
鐵質護欄锃光發亮,看起來确實是新建的。
“看來我得趕緊重新給你整個護身符。”文俊若有所思道,“免得你也被這些不幹淨的東西纏上。”
程松年滿腹疑惑,文俊似乎對這種見鬼的事見怪不怪,“難道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村子裡的怪事很多,不止這一樁一件。”他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對松年說,“無論你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别放在心上,不然隻會徒增煩惱,畢竟……”
文俊話音減弱,松年接着問,“畢竟什麼?”
“很多事情,我們都無能為力。”文俊呼了口氣,很快換了個輕松的語調,“你就别瞎操心了,等柏青的葬禮結束後,自有高人前來處理此事。”
“喂——”文英的喊聲從不遠處的山腳傳來,終止了二人的談話,“你們下來沒?”
“下來了!”文俊大聲回了一句,轉頭叫上松年,“走吧,别叫她等急了。”
盡管依舊心懷疑慮,可他畢竟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同文俊也沒有多深的交情,也不好打破沙鍋問到底,一路無言地跟着文俊下了山。
出了山林,沒了樹蔭遮蔽,天光也仍然灰暗,擡頭看去仍是烏雲蔽日,瞧不出現在已近晌午。
“有什麼發現沒?”文英好奇地問。
文俊扯下挂在身上的雜草,随口道,“就是一個樹坑。”
“好吧。”文英不再多問,挽上二人的胳膊,“那咱去吃飯吧。”
*
三人來得太晚,席上已經沒人了,隻剩下幾桌殘羹剩飯,叫人提不起胃口。文英索性叫文俊去小賣部買幾桶泡面,先随便應付一下得了,她則陪松年先回去休息。
程松年其實自我感覺良好,但他想找個時機單獨問文英一些事,便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等文俊走遠後,程松年拿出手機,翻出了在學校拍的那張合照,遞給文英看,“文英姐,這裡邊有你認識的人嗎?”
大人嘴嚴,不好撬開,小孩子可就說不準了。
“這照片哪兒來的?”文英邊問邊放大照片,不等松年回答,她突然撲哧一笑,“雅兒居然剪過寸頭,像個小男孩似的!”
聽到這話,程松年心裡一喜,這事兒有着落了,忙解釋說:“這個是我在村小拍的。”
“猜到了。”文英指着照片裡那個寸頭小女孩說,“這個是柏家最小的妹妹,叫柏文雅,就在村裡的小學讀書,五年級還是六年級來着。”
“她在村裡嗎,在家嗎?“
“在啊,她家就在文俊家隔壁。”文英愣了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柏村、柏村的人、柏村裡發生的事都透着一種難言的詭異感,讓他很不自在。
詭異之處,必有古怪,而這古怪之處似乎與青哥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不僅是一種直覺,更是一種合理的推測——一周前,青哥的學生意外死去。不久後,青哥突發心源性猝死。這一前一後的死亡事件,真的隻是巧合嗎?
更何況,照文俊所說,鬼神之事恐怕不是虛言,而是真的,至少學校的鬧鬼事件确有其事。如果鬼真的存在,那麼他在幻境裡的所見所聞便不該是憑空虛造的,必然是某種與現實相對照的暗示。如果她的死全然隻是意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給他提示,除非……這一切另有真相。
文俊多次避而不答,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他“别問别管”,顯然是有所隐瞞。
文俊在隐瞞什麼,真相究竟如何,他想要弄清楚,既是為了那個女孩,也是為了……青哥。
可是,即便他與文英相識數年,她到底是姓“柏”,最好不要和她透露太多。
程松年謹慎地問:“文英姐,你知道村小一周前的村小學生墜樓事件嗎?”
“是聽說過。”文英回憶了一番,“好像二伯他們還給那家人貼了不少慰問金。”
“原來是真的。”程松年神色凝重地說,“文英姐,我怕你擔心,原本不想和你說這件事,但是我實在…… 唉。”故所沉重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文英立馬認真起來,關切道,“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上午,我在學校撞鬼了。”他娓娓道來,“我并不是沒休息好,困得站在鏡子前打盹,而是遇到了鬼打牆,被困在了一間教室裡。在那間教室裡,我遇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她一直追着我,叫我幫幫她,我怎麼也甩不掉。直到你們把我叫醒,我才終于擺脫了她。”
“松年,”文英停在原地,臉色一沉,“你别吓我……”
“文英姐,我也不想吓你,但這是真事兒。”他指着手機照片裡一個面色陰沉的小女孩,“我看到的就是她。”
文英飛快地瞟了一眼,迅速撇開臉,不敢多看。
“我現在也很害怕,怕她會一直纏着我。”他繼續引導,“我想,她是不是真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如果我幫了她,她是不是就不會纏着我了……”
“這事兒,”文英也害怕了,猶豫着說,“要不咱去問問俊哥?”
“文俊哥說等青哥的葬禮結束裡,他們會請人來處理這件事。”程松年假裝痛苦地捂住臉,“可是我太害怕了,我怕今晚她就會來找我……”說着還不忘抽噎幾聲。
“松年,你别怕,别哭啊。”文英不知所措地安慰着,“這樣,我們先去問問小妹,了解一下那個女、女孩的情況,再看看要怎麼做,怎麼才能幫到她。沒事,你别害怕,别哭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正好馬上就到她家了。”
他抹了抹根本沒有的眼淚,點了下頭。
*
一樓的門市沒有人,文英走進屋裡,在樓梯間沖上喊道:“雅兒,在屋裡沒?”
“在!”樓上應了一聲,随即便是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短發女孩從屋裡沖了出來,直接抱住了文英,“英姐姐,你來找我玩啊。”
“對呀。”文英捏了捏小妹的臉蛋,笑眯眯地說,“英姐姐來找雅兒聊天,還帶了個哥哥。”說着沖門口的松年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