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老舊的出租屋,因為沒有固定清潔工,樓道裡堆滿了垃圾,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真是說了多少遍東西扔到樓下去,下次見到他就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了。”
黑澤擡腿踢開擋在樓梯中間的紙盒,狠狠地瞪了這層緊閉的門一眼。
這家門前堆了一摞摞泡面盒子,不少連湯都未倒幹淨,肉眼可見的小飛蟲盤旋在這附近。
千奈稍皺了下眉頭,這才注意到被黑澤踢開的紙盒,原來那是手辦盒子。
“死肥宅,惡心死了。”
黑澤故意大聲罵道,千奈知道這裡的牆宛若紙糊的一般,不漏水已經是極好的了,隔音什麼的根本不用想。
終于到了黑澤家。
大概二十平米的房子,分成兩個屋子,沒有窗戶,一眼望去很幹淨,東西卻極其雜亂,大多都是衣服和包。
黑澤脫掉身上的外套随意往床上一甩,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地上,
“愣着幹什麼,随便坐,我可沒有什麼茶水招待你啊,大小姐。”
千奈也沒矯情,理了理裙子,坐在地上的矮桌前。
從上次來她就知道,黑澤立花是個獨居女高中生,母亡父不詳,屁股後面欠了一大筆債。用她的說法,隻有住到這種流浪漢才會來的地方,那些債主們才不會整日瘋了一樣上門要債。
面前恰好是一張單子,千奈剛要仔細看,卻被黑澤伸手拿開,狀若無事地收了起來。那好像是一張收租單,千奈隐約看到欠了兩個月房租的字樣。
“哼哼,估計已經倒黴了。”黑澤喝了口剛剛在路上買的碳酸飲料。
“嗯?”千奈擡眸看她
“你不是說有人在跟蹤你嗎?我看到了,是個女的對吧。獨身少女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我說啊,她要倒黴了。”
“會怎麼樣?”
“當然是每個女生都不喜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情了。”黑澤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開心點,那應該是你讨厭的家夥吧。”
大概是黑暗的日子過得久了,黑澤這個人啊,就喜歡看到那些無瑕的白沾染上黑的模樣。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堕落地活着啊。
千奈沒否認,日向繪麻是不是她讨厭的人啊,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她會死嗎?”
“死?”黑澤一愣,這家夥還真狠啊,居然讨厭到想讓對方死的程度嗎,“誰知道呢。不過也有吧,那種把尊嚴視作比生命更重的人。”
說實話,這種人到處都是不是嗎?遇到些事情,[啊,我的尊嚴受到了侮辱,我不活了!]。也不知道誰先傳播的此類思想,所謂自我尊嚴高于一切。
如果是她,誰敢讓她有一點不痛快,她絕對要憋着這口氣讓對方一百個不痛快。人活着要麼為了希望,要麼為了仇恨。黑澤顯然是後者,她要親手宰了她那個渣滓老爹。她要讓他看看抛棄她們母女,又不負責任地丢下一堆債務會有什麼後果。
“報警吧。”千奈淡淡開口。
“什麼?”
“她不能死。”日向繪麻就是黑澤口中的那種人,可她的事還沒做完,日向繪麻不能死。
黑澤覺得她簡直是個精神分裂,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卻也不得已照做。
“所以,你要跟我談什麼事情?”望着對面氣質矜貴的少女表情恬淡的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黑澤覺得對方的氣質簡直和這裡格格不入,應該說是對方越發襯得她這間小屋破敗。
住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的感受,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突然改變,這讓黑澤有點不爽,說話也陰陽怪氣起來,
“大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就快點指示吧,我這裡可容不下您。”
“不介意的話,就到這裡住吧。”
千奈突然将一把鑰匙放在矮桌上,推到黑澤面前。
“這是什麼?”
“一間房子。”千奈說着,拿起旁邊的筆在桌上的廢購物小票背面寫出一串地址。
突然與自己不熟的人提出要給自己一間房子住,誰都覺得奇怪吧,這又不是偶像劇,況且對方還是心狠手辣的西園寺千奈。
黑澤一下子警覺起來,這不會有詐吧。
千奈輕瞥她一眼,“這是朋友的房子,你就當讓你幫忙看一下房子吧。”
黑澤看了眼地址,頓時心花怒放起來。這是市中心處的一間高級公寓,聽說那片可住着很多商業精英呢,那麼多優秀的男性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輕易見到的,她心動了,“他出國了?”
“他死了。”千奈淡淡說道。
“...鬧鬼的房子?”
“是開車的時候死的。”千奈看到黑澤松了口氣,沒把【其實是腦部中槍】的幾個字說出來。
“黑澤學姐就放心住吧,在他家人來之前就麻煩給你看管了。”
“家人?是他的妻子?”能住那種地方,黑澤已經自動将房子的主人腦補成三十歲成熟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