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我們都姓韋,有什麼是我不能知曉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想着遮掩。”
“此事是剛南遷的時候,你父親就開始安排的,你也知道,如今就算不是亂世,也差不多了,手裡有兵才能有生存的機會。荊州水路通達,距離中原也近,不少北地百姓南遷都選擇這裡,我們隻是打算通過蔭戶的方式培養一部分自己的人,這也都是為了保韋家長久的平安啊。”
“豢養私兵,這可是罪同謀逆!我還以為你們隻是為了截留賦稅,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大膽,難怪一直瞞報災情,是因為蓋不住了吧。”
“我們也不是培養私兵,隻是練了一些部曲而已,而且是荊州當地的豪族們養的,明面上與韋家毫無關系。”
“那經得住查嗎,叔父你當真糊塗啊,既然我們擔了這個名,就應該把這些人牢牢握在手中,如何還能讓其他人染指,如此也不至于到了如今這局面。”
“冉冉,你以為我不想嗎,可這荊州各家勢力也是盤根錯節,還有不少南遷的士族,我們在荊州勢單力孤,實在是難以掌控。”
“不是還有蕭家嗎?”鳳清看了長姐一眼,“父親把姐夫派過來,不就是為了協助叔父嗎?”
“這就是侄婿的主意,如今是讓荊州各家自己養部曲,我們作掩護,這些人裡我們可以抽四成,如此一來,出了事,我們最多是治下不嚴和失察之罪。”
“......叔父,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叔父。”鳳清簡直難以置信,叔父居然會答應這種交易。
“冉冉,怎麼說話呢?”鳳聲見叔父臉色不虞,忙出聲打圓場。
“我還能怎麼說,這些事情越修肯定是知道的差不多了,他把姐夫帶去夏口,就是在給我們機會挽回。可你們呢,一個個的都瞞着我,長姐,我多次試探于你,你都不曾告訴我。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麼辦,大家一起死吧!”
韋刺史聞言急了,“那不能啊,冉冉,我知道我這個刺史的位子保不住,我也做好了交出去的準備,可我們韋家可不能倒啊。”
“行了,你們回去吧,先處理好災情和瘟疫吧,其餘的等越修回來再說。”說完,鳳清頭也不回的下了城樓,往城外去了。
城樓小間裡,鳳聲也才知道事情的全貌,她和鳳清一樣,之前以為父親和叔父隻是斂财,而自己夫君是在掩護。
此時她才想明白,父親所圖甚大,而蕭家則是利用叔父在給韋家使絆子。現下東窗事發,夫君完全可以說自己是聽命行事,将所有事情都推給韋家,而蕭家卻可以置身事外,甚至可以取代韋家在荊州的位置。
她感覺的自己的心像是掉進了無底洞,一個勁兒的往下沉,沒有盡頭......
鳳清回到城外,就立刻手書一封派青松送去夏口,她在信中毫無隐瞞,将自己所知都告訴了越修,同時也很直白的詢問越修知情幾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信任越修,可她就是堅信,他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當前韋家的困局,她拔下頭上的白玉簪,細細地端詳着,這是越修的聘禮,她突然有點想他了。
次日午間,韋刺史又派人來請鳳清回去,鳳清沒搭理,她如今知道了内情,更是覺得對不起這些災民,原本他們可以過上有田耕,有地種,有良籍的日子。縱使這一季被水淹了,但還有下一季,下下季,總有希望,可如今他們什麼都沒有,隻有流民的身份,世家也不會管他們的死活,隻能等着朝廷那可憐的一點赈濟。
好在韋刺史來的時候沒有空手來,帶來了許多藥材,鳳清讓還沒患病的災民也每天都喝湯藥預防,她還親自去下面盯着,過了幾日,每天的增加的患者終于開始變少了。
越修的回信也到了,他并未在信中細說,隻說等他回來,夏口的瘟疫已經快要過去了,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新增病患了,鳳清很欣慰,感覺看到了曙光。
眼看着一切都在向好,可是命運之神總是喜歡開玩笑,就在大家都覺得可以大松一口氣的時候,意外出現了,鳳清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