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被放過了。

這怪物脾氣還挺好，想當初隻是抓了千目海醫生幾個眼珠子，就追殺了荼荼一星期，都不知道荼荼哪一個星期怎麼過來的！都快逼成獵豹了！

“洗澡麼？”頭頂傳來低沉的詢問。

“我不會髒”荼猊滿不在乎晃了晃腿，不得不說這些怪物是真的高，都拟人了還不能變得和他差不多高麼？雖然……好吧，确實挺方便的，不用自己走，但要是祂能控制那些黑霧能安分些不四處亂摸就更好了。

“但是衣服會髒”厄伽斯無奈。想起今日觸須感知到的波動，還有衣物上殘留的院長氣息，煩躁地收緊手臂。

“那你洗衣服，洗我幹嘛？”荼猊理直氣壯地反駁，對吧？是這個邏輯吧？哪有一上來就讓人家洗澡的。

厄伽斯沉默了一瞬，黑霧在空中凝滞。祂确實沒料到有朝一日需要哄人洗澡，這種事在祂漫長的生命裡從未出現過。

一本《人類幼崽養育指南》突然浮現在半空，書頁自動翻動至沐浴章節。祂盯着那些荒誕的建議，鎖鍊狀的眼瞳微微收縮。

“寶…寶，”祂生疏地吐出這個陌生的詞彙，指尖輕觸書頁，一段幼稚的旋律立刻傳入意識。這簡直羞恥…但為了目的…

“洗呀洗呀洗…澡，”低沉威嚴的嗓音硬擠出童謠的調子，黑霧都尴尬地蜷縮起來，“我是乖…乖…”

最後一個音調卡在喉間，厄伽斯突然覺得毀滅星系都比哄小家夥洗澡簡單。

荼猊：？

這怪物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都什麼時候還唱歌，而且？兒歌？？？

真是夠了。

“冒昧問一句，”少年忍不住開口，“您多大了？”

沉默，是今晚的會客廳。

光腦突然震動，拯救了他的丢掉的老臉。厄伽斯如獲大赦，手忙腳亂地抓起來地抓起來。

院長的消息适時彈出：

[荼荼了不起]：對了，說話用命令式，别用問句。

[荼荼了不起]：項圈先别摘。

厄伽斯盯着屏幕皺眉。荼猊好奇地湊過來，銀發掃過祂的下巴。少年盯着那個白發金瞳的頭像：“這是什麼？這是我？你在和誰聊天”

荼猊盯着懸浮的光幕，文字随着厄伽斯的意念自動浮現。學院裡嚴禁使用科技設備，這種意念輸入的光幕界面他還是第一次見。

少年好奇地伸手，指尖穿過全息投影，文字立刻随着他的觸碰微微波動。很快荼荼就明白這應該是某種通訊界面。

“這是光腦。”

“光腦是什麼？光光的腦子？”少年歪着頭，“可它沒有腦子。”

厄伽斯幹脆直接将光腦遞到他眼前，“這是光腦，大家都…”祂的聲音突然頓住。

一個黑暗的念頭如毒蛇般竄上心頭，院内禁止科技産品的用意原來在此。沒有光腦，就無法獲取外界信息，永遠被困在認知的牢籠裡。即使擁有撕裂神明的力量，也會因無知而不得不依附…

多麼精妙的囚籠啊。

用無知鍛造的鎖鍊，比任何神力都更牢不可破。

祂溫柔地撫過荼猊的發梢，看着少年懵懂的金瞳，突然對院長生出幾分扭曲的欣賞。

厄伽斯壓下翻湧的思緒，沒有回答，轉而點開院長頭像。

不得不說小家夥說話真好聽，可能因為說話少，每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像風鈴般悅耳好聽得讓人心都化了。厄伽斯抱着荼猊走向沙發，荼猊整個人陷進祂的懷抱，雙臂從後方環住荼猊，将光腦舉到兩人面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是我小時候”果然。

“和你聊天的是院長對麼？”少年突然問道。

厄伽斯感到詫異，這小家夥遠比祂想得聰明得多：“嗯…對…”

“他和你說什麼？”荼猊仰起臉，金瞳裡盛着純粹的疑惑。

厄伽斯呼吸一滞，這小家夥…通用語都不會？荼猊困惑的金瞳裡倒映着跳動的文字，對少年而言不過是無意義的符号。院長的殘忍讓祂胸腔發緊，卻又在骨髓深處點燃某種扭曲的歡愉。

多好啊…

這小家夥的一切認知，都将由祂親手塑造，從今往後，每道星光、每個詞彙、所有關于這個宇宙的認知…都将經由祂的手，一點一滴注入這具純淨的軀殼。

“看不懂麼？”厄伽斯垂首，冰冷的唇輕輕貼上荼猊的額頭。少年身上清甜的氣息瞬間包裹住祂的感官，讓這具亘古不變的軀殼竟泛起一絲陌生的酥麻。

黑霧無聲蔓延，将兩人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從背後看去，隻能見到厄伽斯高大的輪廓，懷中的少年被嚴嚴實實包裹起來，連一根發絲都不曾外露。

荼猊仍專注地盯着光腦，對落在額間的吻毫無反應。他柔軟的身軀毫無防備地倚靠着身後的胸膛，像塊任人采撷的甜點。

荼猊“…看…看得懂！”

糟糕，早知道當初就少逃課去幹架了。

指尖戳上光幕，結結巴巴地念“對了@#￥#%￥…别#￥”

其他字不認識，但不影響聰明的荼荼組合，‘對了’後面跟着‘别’，再結合那個熟悉的老狐狸語調。（對了！小心荼荼，千萬别被他咬）

少年猛地繃直背脊。好啊好啊，院長這老混蛋！把他賣了不說，還教新主人防着他咬人？！

是不是還說了咬人就又又又關禁閉！

太壞了簡直！

“對不起！”荼猊大聲說。

厄伽斯：…？

“我不咬你！”

荼荼！

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