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伽斯凝視着熟睡的少年。

銀白的發絲散在枕上，睫毛如覆霜的羽，呼吸輕緩，唇色卻豔，像雪地裡落了一滴血，刺目又勾人。他蜷縮着陷在蓬松的被褥間，毫無防備地露出纖細的腰線，肌膚在昏暗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澤，仿佛一掐就能留下痕迹。

厄伽斯坐在床邊，目光從少年微啟的唇随着呼吸起伏的鎖骨，最終落在那段毫無防備的腰線上。柔軟、脆弱，毫無防備。

殺了他。

這個念頭來得突兀卻完整，像尖牙刺入理智，注入滾燙的毒液。當他意識到時，右手已經虛扣在荼猊頸動脈上方，掌心感受着皮膚下跳動的脈搏，脆弱、鮮活，隻需稍稍用力，就能掐斷這纖細的生命。眼前毫無防備的咽喉正在誘發另一種性質的渴。

溫熱的體溫透過指尖傳來，溫暖、柔軟，帶着陽光的氣息，令人上瘾想咬下去。厄伽斯的呼吸微微加重，黑霧無聲蔓延，貪婪地舔舐着床榻的邊緣。

荼猊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偏了偏頭，露出更多頸側的肌膚，喉結随着呼吸輕輕滾動，像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厄伽斯的眸色愈發幽暗。他俯身，鼻尖幾乎貼上荼猊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少年的氣息幹淨而清冽，卻帶着某種緻命的吸引力，像是甘美的毒藥，讓人明知危險卻無法抗拒。想把他吞吃入骨，讓他們骨肉纏綿。

力量消耗得太多了。

和阿茲托格的博弈幾乎抽空了他的儲備，再加上陪這小瘋子折騰一整天，黑霧的濃度已經稀薄到近乎透明。

指尖突然傳來細微震動。荼猊在夢中用臉頰蹭他手掌，這個無意識的親昵動作讓厄伽斯瞳孔驟縮。少年唇縫間漏出的呼吸掃過腕骨，像被幼獸舔舐傷口般的戰栗感順着臂骨竄上來。他閉了閉眼，最終隻是替荼猊拉下衣角。

順帶…祂看向荼猊懷裡死死摟着的那個破布娃娃，伸手捏住娃娃的一角，試探性地扯了扯。

沒動。

指節收緊，力道加重，布料發出細微的撕裂聲。荼猊在夢中皺眉，喉間溢出一聲模糊的嗚咽，手臂收得更緊。

…啧。厄伽斯收回手，指尖碾了碾殘留的棉布觸感，無端煩躁。

其實也沒有很在意啦。

真的。

祂隻是想幫忙洗洗。才不是想丢掉。

半晌，他緩緩松開手，指節抵在眉心，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算了，來日方長。他瞥了一眼角落裡的小黑團：“看好他。”

不需要更多命令，小黑團立刻繃直身體，敬了個滑稽又忠誠的禮，黑漆漆的小眼睛閃爍着誓死捍衛的光芒。

轉身踏入地下室，再待下去，祂怕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不能急，有的是時間。

*

荼猊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被抱到一樓。他半夢半醒地靠在厄伽斯肩上，任由對方将自己帶下樓。

吸管适時湊到嘴邊，粉因星果汁的甜味瞬間喚醒了味蕾。他下意識含住，滿足地啜飲起來。

好喝！

還沒喝完，身體就被翻了個面，整個人被圈在厄伽斯腿上坐着。半醒不醒的荼猊脾氣格外溫順，這會兒怎麼擺弄都不會生氣。厄伽斯垂眸看他鼓動的臉頰，指腹無意識摩挲着他後頸。

這種星果能量高，但小家夥還是太瘦了。

待會體檢時，得讓醫生列份适合他的食譜才行。

荼猊咬着吸管，粉色的果汁在唇邊留下一點濕潤的痕迹。他遲鈍地眨眨眼：“你不吃麼？”聲音黏糊得像沒睡醒的小貓。

厄伽斯的指腹擦過他的唇角将那點果汁抹去，順勢将切好的肉塊喂進他嘴裡。“嗯，不需要。”祂已經不依靠進食獲取能量“看着你吃就夠了。”

“噢…”荼猊慢半拍地點頭。

“待會出門一趟。”厄伽斯修長的手指捏開堅果，指節蹭過他的唇瓣，将果仁喂進去時，指尖在他舌尖輕輕點了下。

“嗚…夠了…嗷！”荼猊慌忙合上唇，卻還是慢了一拍，溫熱的觸感讓他睫毛輕顫，“不吃了！”

“就這點？”厄伽斯低笑，“不怕長不高？”

荼猊：“我高不高都好看。”

天塌下來有荼荼嘴頂着！

厄伽斯頓了頓，指節抵着下巴思考：這小家夥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要是知道要體檢，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亂子。

“待會…”喉結滾動，咽下真實的打算，“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