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撕碎什麼就撕碎什麼。爪子磨圓了可以再長出來,規矩定下了也可以再打破。反正…總會被縱容的。
“你看到了?也是,今天A4452回來”在院長眼裡,大多數‘錨點’不過是一串編号。
千目海負責管理檔案,而他隻需要偶爾露面威懾,更多時候都在外開會。
“他以前還和你表白過,”觸須輕輕點了點荼猊的鼻尖,“被你一爪子拍進醫療艙躺了半個月。”
荼猊歪歪頭:…?
那不記得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每月總有那麼幾個不知死活的蠢貨,紅着耳根湊到他跟前,結結巴巴地說些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蠢話,最後無一例外都被他揍得連撫育員都認不出來。畢竟在他的生存法則裡,手下留情這個詞壓根不存在,最大的仁慈就是讓對方還能喘着氣爬出去。
“我、要、去、做、任、務!”他一字一頓地強調。
院長藏在陰影中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送荼猊回來的那日,厄伽斯端坐在他對面,蒼白的手指間纏繞着縷縷黑霧,無數猩紅眼珠同時睜開。
“讓他…回到吾的過去。”聲音如同千萬個重疊的低語,祂的形體不斷坍縮又重組,露出内裡蠕動的黑色觸須,“在吾靈魂最深處…刻下他的痕迹。”
過去無法改變,但烙印在神格上的印記永不磨滅。
就像深埋地底的種子終會破土,就像潮汐永遠追随月亮的軌迹。
黑霧中浮現出扭曲的畫面,未來某個時刻,混沌吞噬理智的瞬間,祂的利爪穿透荼猊單薄的胸膛。鮮血順着蒼白的手指滴落,每一滴都在地上腐蝕出焦黑的痕迹。
“當瘋狂降臨…”無數眼珠同時滲出黑血,“唯有他的印記…能讓吾找回理智…”
院長的目光落在眼前正鬧脾氣的小家夥身上,這場精心安排的偶遇,這份恰到好處的任務檔案,這麼多年的養育,都是為了此刻。
讓這隻懵懂的小獸,心甘情願地跳進命運的棋局,在邪神永恒的靈魂上,刻下最深的烙印。
但表面上還是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你以為做任務是過家家?”院長的觸須從虛空中卷起早已準備好閃着紅光的檔案,“處理一個瀕臨崩潰的宇宙,可比應付那位早就對你神魂颠倒大人危險多了。”
“我要去!”
“不行噢。”
□□脆拒絕的荼猊明顯愣了一下。
眼睛眨了眨,突然換了個甜蜜的音調“院~長~大人~”
像一團融化的雪,一下從躺椅上滑落。白色短發亂糟糟地支棱着,有幾撮還俏皮地翹起。金色的大眼睛此時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像是盛滿了星星:“你知道的,荼荼最聽話了——”
“什麼事都願意做,什麼規矩都願意守~”邊說邊像隻歡快小狗圍着院長打轉,衣擺随着動作輕輕飄動。
“一心積極向上,終身為了和平事業努力的小狻猊”說着還舉起收起了利爪,做了個标準敬禮動作。
“求求你…”總是豎起的獸耳都可憐巴巴地耷拉着,濕潤的大眼睛眨呀眨“讓我去…”
院長頓時被萌得頭暈目眩,藏在袍子下的觸須全都激動地蜷縮起來。多久沒見到這小魔王裝乖的模樣了?也隻有小時候…
“好…好孩子。”還是敗下陣來,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一根觸須不受控制地伸出去,輕輕揉了揉荼猊的腦袋。
一根觸須從他袖中緩緩探出,在空氣中劃開一道裂隙。
“來,我告訴你…”
裂隙展開,化作一個懸浮的迷你世界。畫面逐漸放大,顯露出一個站在便利店前的青年。
青年垂着眼,神态疲憊,手裡夾着一支沒點燃的煙。他的眼睛黑得異常,像是被潑了墨,濃稠得幾乎要滴落下來。整個人籠罩在一種死氣沉沉的氛圍中,身上毫無生氣。
“淨化掉他身上的怨氣。”
荼猊小聲“聽不懂...”
院長的觸須輕輕一劃,光幕中的畫面驟然加速。
青年站在天台上,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張開雙臂一躍而下。
随着悶響聲,無數黑色荊棘從地面爆出,貫穿整座城市。高樓玻璃幕牆的反射中,每個被刺穿的人類都變成了扭曲的怪物。
“讓他學會笑,讓他重新點燃對生的渴望。明白了嗎?”
“還是不懂…”
“你...”院長閉了閉眼,“算了,你隻要在他身邊待着,他怨氣值就會降下來,明白了嗎?”
“在他身邊…待着?”荼猊歪着頭,金色的瞳孔裡映着院長的面容。
“對!隻需要在他身邊待着”
乖巧點頭。
“還有!那個世界對異種可不友好,記住藏好你的小耳朵”觸須突然卷住荼猊的獸耳,不輕不重地扯了扯“還有你的爪子,他們最喜歡把異種綁在火上燒。”
“噢”
“還有!人類脆弱得像玻璃娃娃,腦袋拍飛就裝不回去了!你别一巴掌加速世界滅亡。”
“噢”
“你…哎,算了。”觸須輕輕卷起荼猊頸間的金色項圈,瑩藍的紋路在暗處流轉。“這項圈會限制你的力量,至少面對他時,你隻能使出人類的力氣。”
“噢”
歎了口氣,繼續在項圈上補充限制“面對人類形态的他,你隻能使出普通人的力道。”
“嗯?聽懂了麼?”
荼猊金瞳寫滿未被知識污染的清澈愚蠢。
“噢。”
“除非緊急情況,裡面的力量會暫時解除。但記住,一旦解封,我會立刻把你抓回來。”
翻譯:敢動真格就關禁閉。
荼猊眨眨眼,突然福至心靈:“不能攻擊他,不然會被抓。”
院長:…
“行了,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