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後...”以後一定，要賺更多的錢。

眼前浮現出寬敞明亮的客廳，陽光滿溢的陽台，還有可以任由荼猊打滾的羊毛地毯。要賺很多錢，要給荼猊買最柔軟的睡衣，要讓他赤腳踩在恒溫地闆上，要讓他永遠不必皺眉，永遠不必……

他看向荼猊，少年還在專心盯着窗外的風景。

（救…命）

荼猊的視線忽然凝固。

黑色，很大的後車廂。

一輛黑色武裝越野車與他們并行，車窗貼了防窺膜，漆黑如深淵。荼猊突然直起身體，兩隻手掌拍在車窗玻璃上，鼻尖幾乎要貼到冰涼的車窗。

（救…命…）

細微的血腥味。

不是幻覺。

紅燈亮起，車流停滞。那輛黑色武裝越野車緩緩停在了隔壁車道，車窗半降，露出駕駛座上男人冷硬的側臉——帽檐壓得很低，陰影下是一雙鷹隼般的眼睛。

他的視線像刀鋒般掃過來，瞬間鎖定了荼猊。

男人指節發白，右手緊握着方向盤，左手卻隐在陰影中，指縫間隐約閃過金屬的冷光——槍？還是更危險的東西？

荼猊緩緩望過去，對上了那道充滿壓迫感的視線。

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男人一怔。

眼前的少年戴着誇張的墨鏡和毛絨帽子，此刻正微微歪着頭，滿臉寫着困惑，任誰看都隻會覺得無辜又無害。

男人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來，最後狐疑地掃了一眼，便轉回頭去。綠燈亮起的瞬間，越野車猛地蹿出，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銳響，轉眼消失在車流中。

“怎麼了？”林執疑惑地看向突然坐直的荼猊。

荼猊慢吞吞地縮回座位，他歪着頭思考了片刻，從這段時間裡學到的知識中提取出最貼切的詞：“是外賣。”

“外賣車？哈哈哈”林執被這個說法逗笑了，“餓了麼？想吃什麼？”

“嗯。”荼猊輕輕應了一聲，舌尖無意識地舔過嘴角。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還萦繞在鼻尖，讓人懷念的味道。

餓了嗷。

要不然，荼荼也去打獵好了。

反正這個天真的人類也發現不了什麼。

“茶茶？”林執将車停路邊，把保溫杯擰開遞來，杯口還冒着袅袅熱氣。“快到了，先喝點水。逛完超市就回家，給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荼猊微微偏頭，墨鏡滑落鼻梁，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他伸出手，在接杯子時刻意放慢動作——指尖沿着林執的手背緩緩滑過，在腕動脈處若有似無地停頓了半秒。

“……燙。”少年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是羽毛落地。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動的溫水。

林執立即緊張地縮回手：“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兌涼水！”他手忙腳亂地要去拿礦泉水，卻看見荼猊已經仰起頭，喉結随着吞咽上下滾動，扯松的口罩挂在一邊耳畔，露出漂亮的下颌線。

林執的呼吸驟然一滞。

少年仰起的脖頸拉出優美的弧線，水珠沿着唇角滾落，在雪白羽絨服上拖出幾道透明的水痕。他忽然将保溫杯倒轉，杯口懸在唇邊一寸之距，任由最後一滴水珠在杯沿搖搖欲墜。

粉色的舌尖緩緩探出。

那滴水珠終于墜落，正巧落在微微蜷起的舌尖上。荼猊眯起眼睛，像品嘗瓊漿般緩緩卷回舌尖，犬齒在唇間閃過寒光。喉結輕輕滾動，發出滿足的輕歎。

林執的指尖無意識掐緊了礦泉水瓶，塑料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他看見水珠沿着少年鎖骨沒入衣領，在雪白羽絨服上暈開一片透明的水痕。車廂裡突然變得燥熱難耐，空調運轉的嗡嗡聲在耳膜上震動。

“好喝？”林執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荼猊歪頭看他，突然松開手指。

“你沒喝過水麼？問我”他困惑地眨眨眼，雪白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撲閃。被水潤濕的唇瓣泛着晶瑩的光澤，随着說話時若隐若現的犬齒都透着天真的誘惑。

……

“綠燈了”荼猊指了指前方。

“噢噢，”林執慌忙踩下油門，方向盤在他汗濕的掌心裡打滑。

後視鏡裡映出自己漲紅的臉，他偷偷用餘光瞥身旁正百無聊賴地玩着安全帶的荼猊，被陽光穿透的耳廓泛着透明的粉。

操。

林執狠狠掐了把大腿。肯定是因為這小祖宗太難伺候了，整天提心吊膽的才會心律不齊。再說了，任誰看見隻漂亮布偶貓舔水都會多看兩眼......對吧？

“茶茶，到了哦。”

停好車，林執轉頭看去，聲音不自覺地放軟。荼猊聞聲擡頭，雙手乖乖平放在大腿上，仰着臉等林執幫他解安全帶。

“好了，我們……”林執話未說完，荼猊已經靈巧地鑽出車門。他站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寬大的羽絨服随着動作滑落肩頭，露出小片雪白的後頸。

至于打獵……

他回頭看了眼正在鎖車的林執，舌尖悄悄掃過尖銳的犬齒，又在對方轉身的瞬間換上乖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