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從出生起便在永寂鎮,在他的記憶中,鎮子後面的那座一眼看不到頂的大山,永遠都覆蓋着皚皚白雪,刮着永不停歇的狂風。
這可讓他們生活在這裡的居民吃了不少苦,至于春夏秋冬的更疊,周耀更是隻在話本上見過。
不過這樣倒也好,永寂山上各種奇珍異寶吸引了無數人前來尋寶。
山上條件艱苦,那些人可不就得在他們鎮子歇息補給。
四海堂便是應運而生的這麼一間客棧,說是客棧,更不如說是集客棧,坊市,任務堂于一體的場所。
因着永寂山終年寒冷的氣候,在這鎮子上四海堂逐漸一家獨大。
來到永寂山的修士,大多會選擇這裡住下,購買自己所需的補給或者接下符合條件的委托後再上山。
周耀覺得自己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作為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竟也在這四海堂中謀了份接引人的差事。
他的同齡人,不是在這鎮子上活不下去選擇遠行謀生,就是冒險做那些上山修士的向導。
但無論哪一種,都遠遠比不上他在這溫暖的四海堂中接待客人來得舒心。
這天,他依舊準時準點來到了四海堂,坐在櫃台前,剛剛開始理清賬目。
四周的溫度卻突然開始驟降,速度之快,就連溫暖的四海堂内的周耀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走出櫃台,推開大門,直接被那刀子似的冷風刮得臉生疼。
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冷?
自從周耀記事,十幾年間都沒有這麼冷的天氣,永寂鎮的溫度雖冷,但也是在普通人承受範圍以内的溫度。
像今天這樣冷到仿佛在外面暴露幾息就會去了半條命一樣,即便周耀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是聞所未聞。
他連忙關緊大門,縮到櫃台裡面,将回家路上用來禦寒的大衣披在身上。
很快,氣候的異常被越來越多的人察覺,他們一窩蜂地擠到四海堂。
所有房間被一搶而空,即使是最差的黃字号房都被好幾個人争搶。
而剩下的人就算沒有房間了,也都擠在一樓大廳裡,也算是沾了點暖和氣。
周耀隻是個小小的接引人,他手忙腳亂地處理完這一切,剛想向老闆彙報今天的異常。
卻突然聽見“砰”地一聲巨響,随即外面的寒風裹挾着漫天的雪花沖進了大廳内,是大門被人踹開了。
周耀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踹開的大門歪歪扭扭地挂在一邊,這可是千年玄木所制啊!居然就被輕易地一腳踹成了這樣?
直到面前被扔了一把極品靈石,周耀這才回過神來,他看着面前的青年人,心裡更是震撼。
極品靈石!而且出手就是這麼多!在四海堂當差數年,周耀還是第一次見到出手如此闊綽的人。
他不敢動這些靈石,暗中給四海堂的打手發了個訊息後,開始偷偷打量面前的人。
眼前這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是滿頭白發。
容貌精緻昳麗,但眼睛卻是詭異的血紅色,更别提眉間那似血痕的花瓣印記,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邪性。
他身上黑紅色的長袍看起來濕漉漉的,看起來似乎是被外面的雪花打濕,但周耀鼻尖濃厚的血腥味讓他意識到,那就是人血。
寬大的黑色長袖下隐隐約約的白色布料,讓周耀意識到那人懷裡似乎還抱着一個人。
他,他,他不會是把剛殺了的人屍體給帶過來了吧!
此刻那人緩緩開口,語氣中是隐含的殺氣:“我說我要住宿,聽不見嗎?”
周耀強裝鎮定,吞了吞口水,幹巴巴地開口:“我,我們這裡客滿了,您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
但很顯然周耀的回答讓那白發青年很是不滿,他釋放出威壓,将整個一樓籠罩在内後再次開口。
“滿了,那我從中間随便殺一個,不就有空房了?”
周耀被這句話吓得一激靈,他想開口阻攔,卻被那強大的威壓震懾到張不開嘴。
他心裡默默捏了把汗,他這該不會是碰見什麼邪魔歪道了吧?那群打手呢?怎麼還沒到!
想到自己還沒到二十歲,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就要慘死于這妖人的手下,他的心中更是凄涼。
就在他覺得自己今天恐怕是在劫難逃了的時候,他的肩膀處卻突然搭上一雙手。
那雙手往他的體内注入了些許靈氣,這讓周耀可以活動自己的四肢。與此同時,一道溫柔的男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何必這麼急躁呢?”
“你要房間的話,我讓我的人擠一擠,給你騰出來一間便是。”
周耀轉過頭,這才發現說話的是今早才住下的那群修士中的領頭人。
此時他笑得很是和善,藍白色的衣袍更襯得他溫潤如玉,周耀打心底裡感激他。
可是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那白發青年卻又開口。
“你的人住的房間?”
他用挑剔的目光将上上下下将出手的那人打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