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微微歎息，随清川踏出花海。

待他們走遠，才見一白一黑翩然落至花有盡，剛巧不巧，落在贖罪者消散的地方。

白衣人撿起那柄長矛，顫抖着撫摸矛頭——那是貫穿贖罪者的地方。

“君留步，聽我訴一聲。花有盡時，恨有終期。前塵事了，今來思故。”

黑衣人道：“師父，我還立泥像嗎？”

白衣人摸摸頭：“立吧。這次，雕成他的模樣。”

*

蝶戀城。

據清川所言，贖罪者也不過是暫時以自身為陣，禁锢凡人與修仙者的靈氣靈魂。贖罪者消亡，陣法解除，中招之人也會陸陸續續地恢複原樣。

那片花海仍在盛放，乃是贖罪者留在世上的最後一道痕迹。

蘇白點點頭，問道：“若我死後，世上還會有我的痕迹麼？”

清川沒想到蘇白會問這麼個問題，微怔而後肯定道：“你已經留下很多了，磨不滅了。”

蘇白若有所思。

距離飛塵茶樓還有一定距離，蘇白決定将所剩無幾的錢财拿去買份禮物，贈予芸姐歲哥。左看右看，最後還是在一處賣靈石玉佩的攤位前停下。

“客官一看就氣宇軒昂其貌不凡，來來來看看小店這的寶貝，都是從各大仙家淘來的，無論是驅邪避災還是增進修為，絕對有效！”

老闆面相一看就尖嘴猴腮賊眉鼠臉，蘇白好歹也在浮仙門待過幾年，一眼便知大半都是假的，甚至價格遠遠超出市價。

他冷着個臉，面無表情，給了一個“你看我信嗎”的眼神。

老闆也算是個精明人，當即改口：“客官好生識貨啊！我這還有大寶貝。”他左右看了兩眼，壓低聲音湊上前：“别人我都不告訴他。”

蘇白默默地後撤一步，擡起一邊眉梢，又給了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

“噔噔噔噔！”

老闆煞有其事地從層層包裹的木匣子裡掏出一枚玉珠，流光溢彩，非同凡響。

“客官一看就非常有錢，此乃孕育稀世珍獸的靈珠，一旦認主，喲喲喲，那可不得了。它定會成為你修仙路上的最大助力！”

蘇白的表情總算有些松動，他确實沒見過此等寶物，擡頭以眼神詢問清川，卻見清川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

清川：“老闆，開個價。”

蘇白：“？”

老闆伸出五指：“一口價，這個數！”

蘇白小心翼翼：“五萬靈石？”

老闆不屑一笑：“五千萬！”

蘇白扭頭就走：“師尊我們走！”

豈料他擡手挽住清川的就要拉着走，死活拉不動，像是陷在原地了，他半是驚恐半是疑惑地回頭，臉色當即變了。

“買了，此扇此傘換之。”

刹那，桃夭傘和灼華扇那雄厚的靈力爆發，震撼當場乃至附近三條街的修仙者，下一刻窸窸窣窣聲由遠及近，老闆的攤位前所未有地聚集了這麼多人。

蘇白：“？？？！！！”

清川大手一揮，嬉笑：“老闆見多識廣，定然知曉這兩樣法寶有多珍重吧？”

老闆眼睛蓦地瞪大，老半天後咽下一口水：“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像您二位出手如此闊綽的仙家，我還是第一次見。那什麼，您二位再挑點小禮物帶走，就當送的了。”

衆人都在議論：“這倆人是不是傻啊，一看就不值當啊。什麼靈珠，那不是騙小孩的玩意麼？”

蘇白一五一十聽了進去，現在極度想找個地遁了，發出“看不見我”的怪叫。

而清川全然不顧，甚至興緻沖沖問：“我徒！你看這對可符合你的心意？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此等意象不是正好适合芸姐和歲哥？且此玉石有溫養靈魂的功效，在凡間也算得上上等貨。”

然後就聽見他腹诽順着揚水劍氣傳來：“是除了這靈珠外最好的東西了。”

蘇白在心裡“喔——”了一聲，欣然答應。

“就這麼定了啊老闆。”

蘇白露出了與老闆别無二緻的賺大了的表情，在圍觀衆人震驚的目光中泰然離去。

老闆舔着臉撫摸桃夭傘和灼華扇，一副癡迷沉醉的表情，計劃着如何用九位數甚至十位數的錢狠狠敲詐一下頂流仙門，小聲戲谑道：“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清川哼着小曲走遠了，良久後罵道：“焚琴煮鶴的睜眼瞎。”

待其走遠，又有一個背着箭囊的人湊上前來：“老闆，你還開張不？”

老闆剛收起桃夭傘和灼華扇，聞聲連忙擡頭，見那人大手一揮：“我全要了！”

圍觀的衆人尚未走遠，聽到動靜噔噔蹬地跑回來，駭然大驚：“剛走倆傻缺，又來個大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