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瑾:“我不習慣。”
阮瑩:“習慣是一個過程嘛,要慢慢來才能習慣的。”
裴時瑾還是默然。
阮瑩見狀,故意說:“哎呀,我的腳好痛啊,要聽子玉哥哥叫我阿瑩才會好一些呢。”
這種話太過刻意,若是女子聽見,大抵會覺得她矯揉造作,可男人卻大多吃這一套。裴時瑾也不能免俗,她嗓音嬌嬌的,聽得裴時瑾心裡發軟。
他輕歎一聲,終是妥協,嗓音冷冽地喚了一聲:“阿瑩。”
這兩個字沒有什麼感情色彩,但阮瑩沒有說謊,裴時瑾的聲音的确好聽,所以即便沒有感情色彩,冷冰冰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也顯得很好聽了。
阮瑩笑了聲:“果然很好聽,聽完腳踝都不痛啦。”
裴時瑾垂眸,隻覺得手中的嬌小腳踝愈發熱了。
他耐着性子替她揉了一會兒,終于收手。
阮瑩又誇:“好像真的沒那麼疼了,子玉哥哥你好厲害,怎麼什麼都會。”
行兵打仗常有傷痛,軍中有随行軍醫,但他們自己多少也能處理一些簡單的跌打腫痛,算不得什麼厲害的事。
裴時瑾起身,離她稍遠了些,微不可覺地深呼吸。
阮瑩将鞋襪穿好,跟着他認字,又問:“過兩日是碧女娘娘壽辰,鎮上會有廟會,很熱鬧,子玉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
裴時瑾沒聽過什麼碧女娘娘,大抵是他們這地方的習俗,他無意湊熱鬧,自然拒絕。
阮瑩有些失望地哦了聲,又說:“可是我好想去,這是金水鎮除了過年,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了。子玉哥哥,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我有點怕碰到趙員外。”
她眼巴巴地望着裴時瑾。
裴時瑾頓了頓,終是應下:“好。”
裴時瑾擔心她的安危,何況她每回喚他子玉哥哥,總是嗓音清甜,仿佛蘊藏着無盡的親昵,她信任他,依賴他,也叫人難以拒絕。
阮瑩得他應允,笑了起來:“謝謝你,子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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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鎮附近十裡八鄉,都信碧女娘娘,奉碧女娘娘為他們的守護神,故而碧女娘娘壽辰,附近鄉鎮都會熱鬧地舉行祭祀活動還有廟會。越臨近碧女娘娘廟,街上越張燈結彩,攤販叫賣聲吆喝不斷。
裴時瑾和阮瑩走在人群中,阮瑩一雙眉目四下流轉,從一處攤子張望到另一處。賣吃食的、賣玩具的……應有盡有,不過阮瑩最喜歡的還是賣首飾的,她喜歡那些漂亮首飾,更喜歡它們戴在自己頭上的樣子。
雖然阮瑩窮,但她會去試戴,而後依依不舍地摘下來。
她在首飾攤前站定,目光掃視一圈,落在了一對鎏金流蘇耳環上,便向攤主問價。雖說她大概也買不起,可聽攤主說這一對耳環竟要兩百文時,阮瑩還是驚了驚。
“這麼貴?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阮瑩不由抱怨了句。
那攤主認得阮瑩,她常來逛,卻不買,這會兒聽她嫌價錢貴,揶揄道:“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這怎麼不是好東西了?你瞧瞧這做工,這精細度,你不買啊,就别攔在這兒。”
攤主又乜了眼她身後的裴時瑾,一視同仁地揶揄:“這位公子,這點東西都舍不得給她買?”
阮瑩拉着裴時瑾離開:“我不要了,子玉哥哥,咱們走吧。”
裴時瑾沒動,給長林使了個眼色,長林便拿出銀錢結了賬。
裴時瑾又問:“除了那個,還有别的想要的麼?”
阮瑩怔住,心道他果然出手闊綽,心下不免欣喜,卻不好表現出來,隻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攤主收了錢,立刻堆出笑容,說起好話來:“公子大氣,我看這耳環和她正是相配。”
阮瑩捧着那耳環,輕聲道謝:“子玉哥哥,對不起,讓你破費了。”
裴時瑾:“無妨。”
就當他為自己那幾次三番的亵渎的補償,盡管少女還未曾意識到他的亵渎。
阮瑩低頭看向手裡的東西,又道:“既然是子玉哥哥送我的,不如子玉哥哥替我戴上吧。”
裴時瑾:“我不懂這些女兒家的東西,會弄疼你。”
“很簡單的,子玉哥哥這麼厲害,肯定不會的。”她拿出那對耳環,将垂順的青絲撩起,露出細嫩的脖頸,與小巧的耳垂。
她都這樣,裴時瑾也不好再拒絕,隻好拿起那對耳環,捏住她柔軟的耳垂,對準她的耳洞穿進去。
面對千軍萬馬絲毫不懼的人,竟然有些許的緊張,她的耳垂太小太軟,他很怕自己弄疼她。好在他順利地戴了進去,阮瑩的神色如常,應當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裴時瑾吐出一口氣,手指微曲:“好了。”
阮瑩晃了晃腦袋,問他:“好看嗎,子玉哥哥?”
“嗯。”裴時瑾并未敷衍她,阮瑩本就長得漂亮,戴不戴那對耳環不影響她的好看,甚至那對耳環連錦上添花都做不到。就像阮瑩說的,那的确算不得好東西,她應當擁有更好的。
京城王府的庫房裡,有一些東西與她應當相稱,能為她錦上添花。
裴時瑾被自己的想法驚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