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支箭從城牆上射出,劃過長空,刺破西夏騎兵的咽喉,随着西夏軍旗的倒下,宋軍進入反攻。
城牆上,明凜的铠甲已經被鮮血染紅,她盯着遠處的黃沙中的狼煙,耳邊傳來勝利的呼聲。
這一戰,依舊無人為她記功。
“打掃戰場,将能用的都收起來”明凜将弓箭扔給賀洵,默默清點着大約折損的人數:“那批人什麼時候能到?”
賀洵身材高大,背着兩個流星錘,手裡抱着明凜扔過來的弓箭一臉苦相:“他們還是那條件,隻認銀子不認人。”
明凜一邊聽着一邊回應着路過打招呼的人。
這時一個戴氈帽少年跑過來,擠在賀洵和明凜中間,忽略掉賀洵不耐煩,仰着頭興奮道:“大人這次怎麼這麼久啊”他也不在乎明凜反應:“對了大人,明日就是月度賽,你來嗎?花姐姐她們讓我問問你”
宋朝是文強武弱,随着上一代武将明日山叛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名将,偏偏君王很随性,反正曆來如此,如今經貿尚可,國庫有餘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
而四極嶺屬邊境本就局勢混亂,駐紮官員早就跑的沒影,上頭不重視,便更為混亂,于是逃犯、山匪、反賊、江湖俠士各種派别魚龍混雜反而給四極嶺續了一口氣,而明凜作為這裡最大的一個官,起初并不服衆,但蓋不住她總能以少勝多,于是便成了這一帶口口相傳的“名将”。
而她戰鬥的秘訣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月度賽。
——即武鬥,打滿五十場者可成為她的心腹,與她享相同俸祿,僅此于她的官職,雖然沒有正式文書,但在四極嶺認可度極高。
最為關鍵是,月度賽不限性别,隻以能力為主。
伽藍也是月度賽的忠實維護者,每次都會将所有事兒彙報給明凜。
明凜已經有三個月沒去過月度賽,她心理惦念着這次折損的兵力,也想去考核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
清晨,四極嶺的土地結了一層霜,崩裂出縫隙,四周空蕩,零星的幾顆樹蕭條的立在旱地,樹枝上挂着冰霜。
軍營裡傳出陣陣的歡呼聲。
遠處出現的雪地裡有一個身影緩緩移動。
沈既白身着單薄素白圓領長衫,肩上背着一個大包袱,手指關節通紅,緊緊抓着包袱,嘴唇凍的發紫,臉色蒼白。
前方是一望不盡素白,沈既白艱難往前走。
三月前,太子病危,宋朝原本就子嗣稀薄,太子若死,便隻能從其他親王處過繼,君王夜夜不能能眠,請了巫師前來,巫師一番做法得出現在大宋水多火少,即文人多武将少,五行不平衡,而太子殿下是丙火命格,喜火,要興武。
這一下子讓君王犯難,哪有什麼可用的武将,但好巧不巧,四極嶺大捷的消息傳來,君王開心壞了,這就是火啊,這就是太子殿下的命啊。
大手一揮,要召明凜回朝,然而诏令去了一封又一封,就是沒有任何動靜,而這邊又時不時傳來太子病危消息,君上一着急便讓人前去請明凜回朝。
但此任務明眼人都看的出的兇險,先不說那明凜究竟是什麼人,就是這一路去往四極嶺有沒有命到都是兩可。
朝中人都不願意做這倒黴蛋。
于是剛剛被貶,而君王又有意提拔上來的沈既白便成了奉命請明凜回朝的倒黴蛋。
他來時帶了幾個侍衛護送,但這裡路途艱辛,不是打劫便是山匪,還有窮惡村民,走到這裡就隻剩下他一人。
而這也得益于他有些武藝傍身,隻是君王腳下并不輕易暴露。
盡管如此,雪落滿身,沈既白快要凍的失去意識。
這時,迎面跑過來一群少年,他們圍着他看了一圈,翻看着他的包裹。
少年的鞋踩在雪霜上有些打滑,拿着沈既白的書邊跑邊朝後面招手:“伽藍快瞧他是不是參見月度賽的人?”
伽藍裝模作樣翻看兩眼:“把他擡走”
一群人歡呼着把他擡起來。
沈既白想要掙紮,被伽藍強硬的按住。
他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這宋朝尚文,最重禮,而當今最得看重的五姓是禮節中的典範,文人中的标杆,沈氏更是五姓之首,他又是沈氏嫡長子,十四歲一首五絕詩名揚東京的晦明公子。
這實在有辱斯文。
但是此刻,他又餓又冷,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心裡卻已經記起帳,等見到那将軍他一定要向她讨教管理之策。
伽藍一群人,将沈既白擡進了月度賽場,扔到了擂台上。
周圍一群赤膊的漢子歡呼着,穿着胡服的女子呐喊着,沈既白覺得眼前一暈又一暈。
盡管如此他的背依舊挺的很直,被破拿着扔過來的長刀,因為忽然進入溫暖室内而面頰通紅。
不知是羞是怕。
文人提刀,面容清冷俊秀,和這裡所有人都不同,宛若畫像上的仙人。
周圍女孩驚呼。
沈既白的對面站着以為提着三叉戟的女子,她本來是奪魁的熱門,這些歡呼本來都是沖着她來的,現在卻被沈既白吸引去了,極為不滿:“伽藍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對手?”
“花姐姐,我這是幫你呢!”伽藍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