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連忙躲到明凜身後。
沈既白低頭做禮:“表姐”
明凜這次反應過來,轉過身跟着行禮。
崔亦臻因為睡覺被吵醒,本來很煩,正準備撸起袖子大罵一場,卻一眼看到站在沈既白身旁的年輕人,一身青衣勒住精瘦的腰身,微微彎腰作禮,氣質卓然,再看那張臉,半分不屑幾分殺氣,眼眸中是野性和殺氣,可是她長得漂亮,是帶着攻擊性的漂亮,像立于雪地的青松。
崔亦臻立刻換了副面孔,手指勾着頭發,咬着紅唇,慢慢屈膝回禮:“崔亦臻見過郎君”
沈既白順着崔亦臻目光看過去,别人他不了解,他這個表姐他是知道的。
風流成性,最喜歡長得漂亮的少年郎,這次回來淮安說是養病,實則是堕胎養身體,她的祖母是長公主,崔亦臻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根本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東京裡她關于她傳聞真是數都數不完,他的姑母和姑父為此頭疼不已,但無可奈何。
明凜隻記得小時候與崔亦臻有過一面之緣,連沈既白都不記得自己,更何況崔亦臻,她隻是很客氣回禮,看不出崔亦臻的心思。
崔亦臻很不爽的掃視了沈既白一眼,走到明凜身旁:“郎君是晦明的朋友吧,是晦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明凜扯出一個笑容:“表姐”
“郎君,喚我亦臻”崔亦臻聲音要蘇到骨子,說着将手搭在明凜的做禮的手腕上。
沈既白一把耗走明凜:“表姐外面天冷,身體要緊”
崔亦臻很不爽的看了眼沈既白,所有兄弟姐妹裡最看不慣沈既白,因為他爹是個酸儒老頭,當個官就算了,還碎嘴子,兄弟姐妹們玩的時候就他爹巴巴告狀,沈既白有很聽他爹話,從小就卷,她們不學的他都學,她們不會的他都會,當官有什麼好的!無聊!煩人!
這會兒還來壞她的好事。
一見鐘情很容易嗎?
“舅母将宅子贈給我,沈既白,你要住在這裡需要問過我的意見!懂嗎?”崔亦臻擡着下巴一臉不耐煩。
明凜不解的看向沈既白。
崔亦臻連忙挂起笑容看向明凜:“當然如果郎君要留下了是可以的”
“........”
這下明凜反應了過來:“多謝,不過此次是為了公務前來,我負責保護沈大人的安全,大人在哪兒屬下便在哪兒”
崔亦臻隻覺得如聽仙樂耳暫鳴,連忙點頭:“當然當然,晦明當然要住在這裡”
明凜也很知趣:“謝過亦臻表姐”
崔亦臻被這一聲亦臻叫的臉色微紅,舉起袖子掩住笑意。
沈既白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明凜身上,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怎樣,很強硬的拉住明凜的手腕往外走。
伽藍連忙跟着沈既白往外走,全程咬着手指,他怎麼有種不小心入了修羅場的奇怪感覺........
明凜的手腕被沈既白拉着,他的手指很涼,接觸到她的皮膚有種奇怪的感覺,非常讓人不适,明凜停下來:“沈大人可以松開我了嗎?”
伽藍被明凜急刹車吓住,一頭碰到明凜後背,捂着鼻子低下頭。
沈既白連忙松開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崔亦臻喜歡明凜,應該由她自己解決,他為什麼要上趕着拉她離開?
“抱歉,我表姐她性格爽快,不要吓到你”
明凜摸着被他碰過地方,用力按壓下那種奇怪的感覺:“死人都見過,這點小事不算什麼”
沈既白莫名不爽:“噢!是我多慮了”
明凜動作一頓,看着沈既白莫名其妙的樣子:“我有說錯什麼嗎?”
沈既白扭頭就走了。
伽藍捂着鼻子,悶聲道:“大人你們怎麼都這麼奇怪!淮安好奇怪!”
*
崔亦臻臉上的笑容還僵着,人已經走遠了,已經不能用讨厭來形容沈既白了,是讨厭。
不過,沒關系,反正人已經住下來,這淮安還真是來對了。
崔亦臻整理了下頭發,喚來仆從:“把我那身從東京帶來的青色衣裙拿出來”
留着雙髻的丫鬟寶瓶應聲出來,她小心觀察着崔亦臻的表情提醒道:“林老闆剛剛來了信,約您去賞梅”
崔亦臻回憶了一下,來了淮安因為太過無聊,淮安的那些郎君沒一個長在她審美上的,前幾日去逛鋪子遇見一位還算湊和的林老闆,本想打發一下時間,現在用不到了,她有了新的發展對象。
崔亦臻想了想道:“跟他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寶瓶了然。
然而期待着與崔亦臻見面的林老闆卻早早到了賞梅的地方,卻遲遲未見崔亦臻的身影,滿心歡喜化作落寞。
“林老闆...”忽然有人喚他。
他驚喜回過頭,迎來确實冰冷的刀子。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鮮紅的鮮血染透樹下的梅花瓣,像開在雪地裡的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