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說。”男人眼神一轉,銳利地看向小山,擡起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湊近小山耳邊壓低聲音道,“胡說什麼,那可是欽差大人!你不要命了!”
小山不以為然,卻滿臉委屈地看着男人。
無他,隻能将手放下。
“大哥,我隻是關心你,我又不傻,才不會去他們面前說呢。”
“小山啊,這一路走來,你對人心和人性,還抱有這麼天真的幻想嗎?”男人恨鐵不成鋼,語重心長道。
二人目光對視間,一個目光平靜,一個隐忍委屈。最終還是小山敗下陣來,讨好似的搖了搖男人的胳膊說道:“大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以後一定注意,說話前好好想想,不會再這樣了。”
看他這般模樣,男人無奈地彈了彈他的眉心,笑罵道:“真還是個孩子,走吧,快去領熱粥和饅頭去。”
二人并肩而去,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響動。
“大人,草民乃薛府中人,帶着府中人手前來,願為大人盡綿薄之力。”薛子清大聲道。
“哦?”身着官袍的欽差大人聞言從廳中走出,“如此甚好、甚好。也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諸位自便。”大人仿佛并未想到有此一遭,微微愣神了一霎。
“各位,動手吧。”薛子炀揮揮手,同行的家丁們立刻忙碌了起來。
三兩人通力合作,瞬間便在堂中搭起了一個大棚,上頭覆着油布。接着,又有兩人架起了幾個鍋,取出油布包裹着的柴火,開始生起火來。
一旁的廚子們,剁肉的剁肉,和面的和面,同步進行,有條不紊。
欽差大人見狀,連連點頭,滿意至極。
“大人,我這婢女略通藥性,不如讓她去給大夥診診脈,若有不适及時診治,以免後頭發生難以挽回的事。”薛子翛從一旁轉了出來,指着身旁的梧桐道。
欽差大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是了,災禍後最怕的便是大規模有人身亡,帶來瘟疫。他雙眸飽含着威嚴,審視着薛子翛。
薛子翛目光坦然,毫不退讓。
“好,就按你說得來,有勞這位姑娘了。”大人收回目光,向梧桐點頭緻意。
“……”約莫是從沒想過,欽差大人居然如此有禮,并未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顯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梧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隻是默默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頭行禮,然後起身向着後院走去。
在衆人不曾注意的角落,薛子翛微微颔首,一條人影從雨幕中一閃而過,跟上梧桐的腳步。
那是墨雨。
梧桐視線中閃過一抹黑色的身影,她了然地笑了。梧桐知道,那是故意顯露給她看的,否則她如何能抓得住那缥缈的身影。很快,梧桐就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轉過連廊,後邊的大堂中,災民們三三兩兩靠坐在一起。堂中沒有那麼多的椅子,他們隻能席地而坐,和身邊的人一同裹着被子。
入目所見,雖然還算不上觸目驚心,可是也沒好多少。有的人閉着眼睛倚牆而坐,有的人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梧桐默默從懷中取出一塊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倒不是嫌棄災民身上的髒污,而是衆多病人聚集在一起,很容易發生傳染。她隻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做出更多有用的事。
身旁的墨雨見梧桐這般動作,有樣學樣,隻可惜渾身上下沒有找到一塊帕子。
“給。”
墨雨的視線中出現一塊白色的帕子,擡頭一看,梧桐正眉眼彎彎地看着他。墨雨接過帕子,将其系在腦後,跟上梧桐的步伐。
梧桐瞬間就進入了狀态,她快速地一一了解衆人的狀态,分出輕重緩急,從症狀更重的人開始,認真診着那人的脈象。墨雨抱着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紙筆,跟在梧桐身旁,替她記錄着每個人不同的症狀,以及需要開什麼藥。
二人配合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