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聽說女子每月來月事時,都會因出血而身體虛弱,這不就正好和她前幾日的模樣對上了嗎。還有梧桐!行迹鬼祟,耐人尋味。”裴钰勾了勾唇,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對了,他還從來不穿輕薄的衣服。将所有不可能都去除後,剩下唯一的可能,即便再不可能也會是真相。”裴钰兩眼閃着看透一切的自信,“想來,薛三公子的秘密便是——
她是個姑娘!”
話音剛落,裴钰整個人被自己吓到,他十分驚訝,“蹬蹬蹬”連退三步,恍惚間甚至被桌腳絆倒一屁股跌在地上。他心有餘悸地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手掌下不斷加速的心跳。
“怪不得啊,她會和孫家那個姑娘簽了個協議,中途換了新娘她也完全無所謂,這樁婚事本就是為了娶一個妻子掩人耳目罷了。她怎麼敢做這般離經叛道之事,二十年啊,不是女扮男裝一兩日,而是整整二十年啊,看起來薛府上下根本全然不知情。
還僅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呢。若是不知情,女子還覺得是在給她保障,結果說到底,那是薛三在保護自己啊。”裴钰說着說着把自己氣笑了,“既然你想演,那小爺就陪你演一演。”頓時一計上心頭,裴钰“嘿嘿”一笑。
是夜,裴钰喚來泠雨:“好泠雨,平日裡夫君最喜歡什麼打扮?你在夫君身邊貼身伺候了這麼多年,想必對她的喜好必定十分了解。今日你說得事我仔細想過了,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已經嫁入薛家大半年了,這始終沒有為夫君懷個一兒半女的,實在是内心十分愧疚。”說着,裴钰低垂着眼眸,好似十分難過一般。
泠雨見狀一步上前,蹲在裴钰面前,擡起頭看着他:“少夫人别多心,若是奴婢之故害您有這種想法,那奴婢真是百死難辭其咎了。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保準公子一見到您就挪不開眼。”泠雨信誓旦旦道。
裴钰擡眸,睫毛上似乎還挂着晶瑩的淚珠:“真的嗎?”他滿臉期待。
泠雨認真地點點頭:“自然是真的,這府裡除了梧桐,再無人比我更了解公子了。”她站起身,似打包票般,拍拍自己的胸脯,轉身去衣櫃尋了一件衣服,又在妝匣内取了幾樣首飾。
裴钰望着泠雨的背影,一想到一會要做的事,捂着嘴笑了起來。
一炷香後,裴钰一身粉色錦衣,長發用一根絲帶系在腦後,簪着一支步搖,站在了裴钰的房門前。衣衫簡潔卻不失女子的嬌柔,一路走來,步搖的墜子随着他的步子輕輕晃動,裴钰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響了房門。
“誰?”門内傳來薛子翛慵懶的聲音。
“夫君,是我。”裴钰夾着嗓子,語氣輕柔。
“進來吧。”
裴钰推開門走了進去,反手将門關上。他向屋内走去,看見薛子翛正俯身在書桌上習字,見他走來,她繼續将筆下的字寫完,随後把筆擱在一旁,從書桌後走了出來。
她走到桌邊坐下,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向前推了些許,伸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不知夫人這麼晚來找我,所為何事?”薛子翛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眼前的熱氣中擡眸看向面前的裴钰,眼神玩味。
裴钰拿起茶杯吹也不吹一口飲下,頓時被燙地龇牙咧嘴,連連呼氣。
“夫人,你可還好?”
“咳咳,無事無事。”裴钰擺擺手,含糊不清道。
薛子翛一手撐在桌上,支着頭,眼眸含笑看着裴钰。
裴钰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咳咳,夫君,我嫁來薛府也已有大半年了,可肚子始終沒有動靜這也不是個辦法,到時候怕是婆母和祖母都要來找我了。”
頓時,不自在的人變成了薛子翛:“夫人莫急,你我本就是協議夫妻,你不用在意那些。娘不會來找你麻煩,若是祖母派人來請你,你來找我就是,我自然會為你解決麻煩。”
裴钰垂下眼眸,放軟了聲音:“可是,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我覺得夫君是個頂頂好的人啊。再說了,這個世道女子本就艱難,即便到時歸還我自由身,可在外人眼裡我也已經是被休棄的棄婦了,後面日子該如何是好。”他藏在袖間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水。
薛子翛沉默許久,方才開口:“夫人說得也有理,那依夫人之見,該如何是好呢?”
裴钰心中暗喜,沒想到薛三這麼上道,他有些為難道:“不如……不如……不如夫君就和我做一對真夫妻吧?”他瞬間擡起頭,即便臉上留有淚痕,也掩不住眼神中的光亮。
薛子翛心下了然:原來你在這等着我呢,裴钰。
她皺着眉頭,仿佛在仔細思考。
二人之間一片寂靜,裴钰不敢出聲,卻又有些期待薛三會做出什麼反應。
良久,薛子翛擡頭,視線直直地盯着裴钰的雙眸,開口的話卻把裴钰吓得不清:“夫人說得有理,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夫人今晚便留下來吧。”說着,她起身去拉裴钰的手。
“不是,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