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月隻聽懂了狐女要沖他下手,至于他拉了什麼仇恨,還是沒搞明白。
後面那什麼狼人什麼刀,更是完全沒聽懂,一定又是師尊的高人之見,被他自然忽略了。
聞人月坐回床上,哀哀歎了一口氣:“雖然沒太聽明白……但是那狐女今夜是要沖我動手了吧?剛才我看她就直沖着我來的,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楊歲卿輕輕“哦”了一聲,看向聞人月,說道:“忘了告訴你,誰拿着書,仇恨就在誰身上。”
“???”
聞人月一把掏出自己懷裡那本《狐皮仙人》。
他被狐女那麼一吓唬,當時沒注意便将書又揣進了懷裡。誰知那書現在連封皮都變成了濃郁的血色,驚得他趕緊甩在桌案上。
原來狐女奔着這本書而來,“拉仇恨”是這麼個意思!
他把那本書一點一點推到楊歲卿那邊,聲音微微顫抖道:“師尊你力能扛鼎身材魁梧仙法了得功德無量,這本書你拿着行不行?”
“不。”楊歲卿殘忍拒絕,并把書還了回去。
“文泉司的未來都在你一人身上,這回下界,自然是要曆練你的本事。”
楊歲卿言之鑿鑿,用仙法将那本書好好地送回聞人月懷裡,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壯膽:“為師看好你。”
他再一擡眼,正對上聞人月的目光,頓時有點語塞。聞人月貌似被他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說激動了,眼裡閃爍着别樣的光芒。
聞人月把仙筆和那本書都拿出來,一齊握在手裡,激動道:“我一定克服恐懼,不辜負師尊你的期望!”
倒不必這麼上道——楊歲卿内心腹诽,嘴角輕輕彎了一下,但也沒再說什麼。
聞人月翻着那本血紅色的空白書頁,心裡越發沒底,他問楊歲卿:“師尊,既然狐女夜裡要來襲擊,除了仙法護佑自身,我們也要做些布置吧?”
“嗯,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說看。”
聞人月:“剛剛我看見大娘走過來,那狐女就停手了,看來那狐女不知為何會忌憚大娘……今夜若遇上危機,我能向大娘求救嗎?”
楊歲卿挑了挑眉:“你好歹一介神仙,向凡人呼救?”
聞人月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夫子曾經教過我們,成大事不拘小節……況且,我不比師尊厲害,這不是被天道文書給鎖了神通嘛……”
楊歲卿提點他:“不可驚動大娘,她護女心切,一時間被幻相蒙蔽,在她眼裡,那孩子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神智不大清醒。你若驚動她,恐怕那狐女會等不及,要直接下手了。”
聞人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難怪狐女在大娘懷裡那麼聽話,對着我們卻十分警惕,甚至出手襲擊……原來隻有我們能看到她的狐狸面容。”
“嗯,惡念需以人血灌養,如今狐女的妖性尚未戰勝人性,若現在對上大娘,還沒有十成把握。一旦她完全化身妖狐,便會先用大娘的血肉來滋養惡念。”
“這個小院,竟成了狐女的圍獵場。”聞人月看着那對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忽然覺得有些哀傷。
“我們得救救大娘……”聞人月喃喃道。
楊歲卿想了片刻,繼續道:“以我在妖界的修書經曆來看,如今想要破局救人,我們要追溯狐女身上的妖狐詛咒,設法親曆她身受詛咒之時,找出元兇。”
妖界……
聞人月想起了他參悟天書時,看到金線牽引下的無數仙界與妖界書籍,若是那兩界的書籍出了類似情況,師尊恐怕也要親自下凡處理。
如今師尊處處提點自己,莫非是要讓他以後獨自處理人界書籍的狀況?
聞人月想起那恐怖的狐女,口中微微發苦……
“可是……過去已成事實,天書也無法将我們傳回更早的時間了,這可怎麼辦?”
聞人月忍不住感慨:“唉,如果天書能将我們直接傳到書生救下狐狸那時,告訴那書生不要救狐狸,豈不是一切都能順利解決了?”
楊歲卿搖頭:“越是強大的能耐,越有更強的限制。天書作為上古神器,亦要遵循天道規則。更何況,那時的剝皮慘案尚未發生,書生連寫作的想法都未曾生出,文脈根本捕捉不到那麼遠的文思。”
“師尊,我有一事不解……”聞人月疑惑道。
“你說。”
“為何書生被剝了皮,還能寫下這本《狐皮仙人》?”聞人月問,“作者不是他本人嗎?”
楊歲卿沉思片刻,說:“最早你所見到的那本《狐皮仙人》确實有可能出自書生之手,後面這本卻不見得。就算是我,也很難猜全凡間之事。若你想找出其中真相,唯有親曆。”
聞人月點頭:“這裡的謎團太多,看來我們隻有跟着狐女這一條線索,才能找出作者了……師尊,你在妖界修書時,可有什麼回溯的法子?”
“但凡詛咒,在月圓夜最厲。那時狐女深陷夢魇之内,是我們入夢的最好時機。”楊歲卿用石劍在地上劃出了兩三道仙訣,“這是天書夢訣,你先記着備用。”
聞人月趕忙用仙筆照貓畫虎,在一張白紙上謄抄下來。他初步繪制時,隻能描出個大概的模樣,這些日子勤加練習,應該就能派上用場了。
“呼……萬事俱備,我心裡也沒那麼害怕了。我們隻需要等個月圓之夜了……”
聞人月點頭,認為師尊不愧是師尊,在他睡覺時已将此事如何解決都構想好了。
他擡眼對上楊歲卿略帶猶豫的神色,心裡一咯噔,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師尊?”
“徒兒啊,你昨日睡覺時,我夜觀天象——正巧是個月圓夜。”楊歲卿淡淡道,“今夜月缺,我們必須險中求勝,用另外的法子了。”
聞人月好希望自己能回到昨日,扇醒那個沉睡不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