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月努力克制着被這話吓到顫抖的沖動,他在心裡喊道:我們知道啊——你丢了你的人皮!!!
“可以,一同去吧。”楊歲卿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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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月背着小芹回到了村長家中,楊歲卿用仙訣将她悄悄送回了床上。
他們兩人一鬼,在房中安靜等到了大娘起床,一直等到她來敲他們的門:“楊大夫,你們醒了嗎?”
楊歲卿開了門,大娘眼中看不見自家女兒的詛咒,自然也看不到他們身後的元澤。她急急忙忙地說:“大夫,我家小芹今日怎麼叫都叫不醒!你來看看,她是怎麼了?是不是病又嚴重了。”
楊歲卿從善如流,帶着他的“學徒”跟着大娘去房間裡,煞有介事地把了個脈,頓了頓才說:“她體内經脈淤堵,導緻氣血長期不足,多夢缺眠。昨日我開的方子已幫她補了氣血,近來她會睡一陣子,補足氣血後自然會醒來。”
他給徒弟遞了個眼神,聞人月立刻按照他的意思說下去:“這方子是我師父的傳秘方,我都未曾掌握呢。他常年在外遊醫,下藥會猛些。早上你未醒時,我們已去藥坊問過了,那裡沒有我們要找的藥。近日我們會去後山裡采藥,等找到了藥,便能回來救……小芹了。”
聞人月也不知槐城之行,是否真能從妖狐手中解開小芹的詛咒,一時間心裡也沒底,說話磕巴了一下。大娘卻因心急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師徒二人的精準配合下相信了二人的說辭。
“好、好,多謝大夫救命之恩。”她語調帶上了哭腔,“大夫,後山的果子一定還沒長好,你們帶些幹糧再走吧……我去拿、對、多拿來一些!”
大娘慌張地去了廚房。她是一片好意,兩人都未阻攔,若不報答她,大娘心裡一定過意不去。大概她也想不到,這裡站着的兩個人是辟谷的仙人,那鬼更是不必吃飯的。
她裝了滿滿一袋子幹糧給他們,将他們送到了村口,他們經過一路荒涼無人的院子,都好像入不了她的眼睛。
在大娘眼中,現在的村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還是夢中那個祥和熱鬧的村子嗎?
他們走出村子時,聞人月回過頭去看大娘,荒無人煙的死寂村中,唯剩她最後一個活着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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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城離村子不算近,元澤出了村子後,終于歎了一口氣:“我怎麼看着,我們村像是鬧了什麼天災呢?村長他們家的餘糧,不知還夠不夠吃。”
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與他同行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楊歲卿抽出石劍,在地上繪制了一道複雜的仙訣,聞人月湊到他身邊蹲着看,看了一會兒說:“這好像是個‘地’字。”
“這是千裡訣,可以縮地成寸,既然知道了槐城的方向,這道仙訣可以讓我們直接到槐城城口。”
“阿澤,來指槐城的位置。”楊歲卿喊了元澤過來,聞人月給他讓了個位置,元澤看着十二柄小劍的方位,擡頭辨認了一下槐城的方位,指了東北方的一柄劍。
元澤遲疑道:“我看二位行事,似乎是江湖方士?”
“對對,”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聞人月應了一聲,“我們扮作赤腳大夫與學徒,是有些苦衷的。”
如今扮作江湖方士,也是有苦衷的——他在心裡偷偷說。
文人一拍手,笑道:“太好了,如此一來,跟着二位可以長些見識了,待我找到了想找的東西,便以你們為題,寫幾篇文章!”
聞人月沒有出言打擊元澤,反而鼓勵道:“好啊,我還沒入過他人筆下的故事呢。到時候,你記得把我寫得帥氣一些。”
“一定的!”
“走了。”
楊歲卿在一旁等他們聊完,石劍尖點了點那柄小劍,平地起狂風,沙塵亂仙陣,他們的身形被沙土卷了進去,消失在了原地。
千裡縮于一瞬間,聞人月被狂沙眯了眼睛。在經曆過一陣茫茫黑暗後,他睜眼,看到一條長長的商道上出現三兩隊伍,領隊的人騎在馬背上繞了幾圈,甩着鞭子抽打馱貨的老牛。
遠處,城樓上提着“槐城”二字,大開的城門前,商隊正魚貫而入。
他們混進入城的隊列中,聞人月看着前面的人拿出通關文牒,傳音道:“師尊,我們怎麼辦?”
楊歲卿瞧了那些人手裡的文牒一樣,手裡浮現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物什。不一會兒,他又把那東西一收。
聞人月沒看明白他的操作,被楊歲卿拉出了隊列。
“險些被你帶跑了,我們不用走這條路,直接用千裡訣進城。”
元澤樂呵呵地應聲:“不愧是方士,就是有辦法。”
他看着聞人月,聞人月看着他。
片刻後,他一指自己:“……我來?”
元澤:“聞人兄這話說的,難道還能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