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沒有了長發,臉上的疤也不甚明顯了。
他每回來學校都穿得越來越光鮮,也越來越神秘。
同學們議論聲漸起。
好奇驚訝的有之,羨慕嫉妒的有之,他們開始想知道李安是如何獲得财富的,還有一些不知情的同學開始猜測他的家庭背景。
極端的甚至覺得他肯定是幹了什麼違法的事。
課間操時間,李安穿着限量版球鞋在跑道上跳遠。
幾個女生扒着教室窗戶偷瞄,他鞋舌上繡着的小骷髅頭,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最邪乎的是班群炸出個帖子:深夜網吧驚現神秘高手!
配圖是監控截圖,李安歪在椅上打哈欠,側臉被手機屏幕映得發紅,左手戴着塊銀色的機械表。
十一月份的期中考剛結束,前一百名鮮紅的巨幅榜單就貼在了公告欄上。
公告欄前飄着油墨味,前排男生踮着腳,眼睛掃過"年級百強"的紅字。
李安的名字像塊剛出鍋的烙餅,突兀地烙在榜首中央。
"這孫子不是長期逃課嗎?"三班眼鏡王推了推鏡架。
他記得上周三路過一班,看見李安翹着二郎腿在椅上睡覺,上課鈴聲混着數學老頭的怒吼——"再不來上課就記大過!"
“李安?他也上榜了。”
公告欄玻璃映出幾個女生竊竊私語。
"家裡拆遷了?他媽是不是請了十個家教?"
"那是。你們看那邊!教務處馬主任..."話音未落就被教導主任的卷子卷筒砸中後腦勺,"看榜就好好看!"
五班的陳浩突然記起,三個月前模拟考李安交白卷時,這張卷子正巧被風吹到他課桌底下。當時他瞥見作文題《我的理想》,李安在橫線前畫了隻戴墨鏡的火箭,旁邊歪歪扭扭寫着"征服星辰大海"。
或許很多人忘記了,李安,從他剛進入這所中學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分數高到你壓根就不會起一點兒去超越的念頭。
但是自從升入二年級,小考大考,期中考期末考,榜單上就再也沒有過李安的影子,就像是黃昏時的英雄遲暮。
他的成績一次比一次低,再後來幹脆交白卷,班主任為此不知道發了多少次的火。
二年級最後一次期末考排名定班級,雖然最終李安交了白卷,馬主任依舊去和校長說情,破例讓他進了一班。
但是,他都一年多沒有聽課了,而且他大部分時間都不來上學的!
"讓讓!"趙柚梓抱着作業本擠進來,馬尾辮掃過人群。
人群突然騷動,有人指着榜單尖叫:"卧槽!沈舟這次掉出前90了!"
"這還不正常?自從他爹給學校捐了實驗室,沈舟天天上課睡大覺,老師都不敢管。"
另一邊的同學剛擠進來:“成時雨是誰?竟然隻比李安低三分。”
後排男生啃着辣條探頭:"成時雨?這名字聽着像言情小說男主啊!"
"我們班新來的帥哥。"一班體委舔着冰棍含糊道,"聽說他爸是教育局的,上周家長會他爸穿的是西裝。"
又一個同學插話:“他剛轉來的時候,班主任可谄媚了,沈舟去辦公室抗議不公平,班主任直接說,‘你能和人家比嗎?你爹酒桌上說的話是吹牛,成時雨他爸說出口的都叫政策。’”
隔壁班吃瓜群衆翻白眼,"昨天我去小賣部,聽見沈舟他爹打電話:'舟舟别委屈,那姓成的就是個書呆子!'"
“沈舟是原先三班的吧,怎麼到你們班去了?”
“他爹花錢了呗!”
“唉!”體委歎口氣,轉眼又興奮道,“快看,我女神依舊是前三名。”
“知道了知道了。”旁邊的同學無語道。
公告欄的大字被秋日陽光曬得發白。
"李安!你是第一名!"趙柚梓抱着作業本沖進教室。
沈舟正用圓規尖戳辣條包裝袋,成時雨在閉目小憩。
"第一名是我。"李安側目看向成時雨,彈了彈校服上的灰,袖口露出半截紋身貼紙——上周五被老馬扯掉的真紋身遮不住,隻好用貼紙打掩護。
"他政治比你高七分。"趙柚梓把作業本拍在桌上,"但你物理化學是滿分。"
“哦。”
趙柚梓感覺李安對這次的分數好像并不太熱衷。
成時雨倒是沒什麼驚訝的樣子,與其說是不在意,不如說他早就習慣了。
這樣的成績,對他而言隻是平常。
窗外飄來冰棍的甜膩,隔壁班幾個女生正湊在走廊,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對着李安的座位指指點點:"聽說他爸是勞改犯?"
由于李安的叛逆形象根深蒂固。
而成時雨在二年級的第一次大考——期中考試上獲得了毫無争議的高分。
所以,成時雨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下周一的升旗手。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陽光已如融化的金箔,在操場東側的升旗台上鍍出一圈光暈。
在高高的升旗台上,少年身穿整齊的校服,筆直挺拔地立在台上,目光堅定地注視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