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多星期，李安再次踏入校園。

兩個女生抱着的作業本突然傾斜，數學卷子滑落時，李安俯身接住遞還。

"借過。"

“喂，剛剛的帥哥是咱們學校的嗎？”

女生扒拉着同伴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剛剛越過她們的帥哥。

這一身裝扮也太酷了。

少年的步伐沉穩，踏過光暗交界線時，皮衣下擺漏出一截黑色腰鍊。陽光下新剃的後頸，發茬青灰處融入麥色肌膚。

看走路姿勢和背影，有點像李安，但……

同伴不确定道：“咱們班李安？”

“誰？”

“……好像是李安。”

“什麼？李安！”他是長這個樣子嗎？

雖然他是個子挺高的，從背影望着也算相似。

但是！這麼個大帥哥，是他？！

旁邊的女生猶自不信，直到那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裡。

“那好像是辦公室的方向。”是新來的轉學生也說不定，女生喃喃。

班主任辦公室的百葉窗缺了片，窗台上還擺着記憶裡那盆快枯死的仙人掌。

李安沒廢話，爽快誠懇地認錯，向老馬許下承諾。

班主任衡量了一下利弊，最終點頭。

“但是，你要是沒達到承諾的，還是要給我回來每天乖乖上課。”

“好。”

當李安退出時帶上門，門後課程表被震落在地。鉛筆塗改的日期覆蓋在值日生名單上，最後一格寫着"趙柚梓"三個字。

李安推開教室後門，最後一排落座，他的課桌抽屜裡，還放着幾本筆記。

一旁女生鋼筆尖洇透稿紙，墨迹在最後一筆停頓。

此刻，趙柚梓正望向他。

皮膚似乎白了一些，變成淺麥色，額上的疤痕在淡去。

面前的少年容色清澈，似一棵挺拔的松。

風扇葉在窗框投下旋轉的陰影，李安落座時帶起一縷微風。陽光劈開他後頸剃青的發際線，映進她的眼睛。

"物理卷子。"李安遞紙時袖口滑到手肘，小臂靜脈浮在麥色皮膚下。

“謝謝。”趙柚梓看見他指甲修得齊整，邊緣還留着锉刀的細痕。

值日生擦黑闆揚起細塵，教室忽然灌進穿堂風，李安側頭打噴嚏時，肩胛骨在棉T下振出白鴿的弧度。

她壓住飛起的試卷，看見他新剪的發梢在風裡抖落細碎的光塵。

“李安，那天的鐵鍬？”

從他進來，她就盯着他，天氣太熱，李安的後背都汗濕了，結果她問他的第一句竟還是關于那個……“鐵鍬”。

撒謊從不是他的作風，李安如實道：“去田裡鏟雜草。”

“哦。”

“你短發的樣子——”适才風攪動他發梢時，趙柚梓聞到曬幹的稻草香。趙柚梓想了想，似乎想不到什麼形容詞可以表達出來他的感覺。

教室後窗漏進的光束裡，細小的塵埃還在跳着碎金般的舞蹈。

粉筆灰簌簌落在講台裂痕裡，李安解開皮衣拉鍊的動作讓前排正在傳紙條的女生突然撞倒了保溫杯。

"天啊...真的是他？"

"聽說他和一幫人混社會……"有人壓着嗓子說，卻在瞥見對方不經意掃過的眼神中噤了聲。

議論紛紛中，一班的同學，也确定了坐在後面的那位帥哥真的是李安。

玻璃窗折射的光暈中，隐約映出他修長身影。

曾經被戲稱為"竹竿"的男生此刻正轉着筆，深黑的袖口露出一截修長結實的腕骨，像是褪去蟬蛻的少年神祇。

那些貼滿牆角的流言碎屑仿佛被陽光灼燒——俊秀的面容與記憶裡的叛逆少年判若兩人。

前排傳來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