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霖璋倒是對遊戲方面有些興趣，問了一些關于團隊今後的發展問題。

李安對這方面最清楚，他一一給鄭重澤解答了，并且今天創始人聚齊，也一并把自己将要退出的事情通知了大家。

鄭霖璋經商多年，自诩見識過的多了，此刻竟也不知這個年輕人的想法，不由自嘲道：“現在你們發展的正好，等電子競技俱樂部和公會對接完成，所有人都會再上一個台階，年輕人，你在這個時間選擇離開，是出于什麼原因呢？”

“精力有限。”

鄭重澤追問：“具體談談？”

李安不需要任何藏着掖着。描述完自己計劃後，目光渺遠，一時思緒萬千，這是他第一次借着夢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這也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描繪他對未來的展望。

"鄭先生見過櫻花樹下的螢火蟲嗎？"李安指腹摩挲着餐巾上的暗紋："當整片森林都在發光，某隻蟲子突然熄滅燈籠——可能隻是想去看看月光。"

"理想啊..."鄭重澤往後深陷進真皮椅背，雪茄煙霭模糊了表情。

他想起二十四歲在政采中心斬獲第一桶金那天，西裝内袋裡還揣着本□□。

落地窗投進的陽光正巧切開餐桌，将他與年輕人分隔在光暗兩岸。

小瑞突然把檸檬水碰灑在桌布上，洇開的水迹像朵血玫瑰。

這個細節讓鄭霖璋瞳孔微縮——十年前某個暴雨夜，他曾在相似的水漬裡簽下那紙契約。

鄭霖璋指間的雪茄騰起青灰煙圈，在斜射的日光裡碎成金箔。

他微微笑了，并不是嘲笑，更像是一種感慨。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容易，它不好闖啊。”鄭霖璋起身，走到李安身側，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年輕人……”

未盡的話語被茶盞輕叩聲打斷。

鄭楚甯不知何時解開了兩粒襯衫扣，鎖骨陰影随前傾動作漫過桌沿："你計劃中的虛拟現實模塊，和腦機接口的倫理方面怎麼平衡？還有……"他語速比平時快半拍。

還有，創業，創始人是要拉投資的。

趙柚梓側目看鄭楚甯，他的睫毛微微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思緒，這是他慣常的思考小動作。

“楚甯哥，你要是感興趣不妨給年輕人多投點錢？”趙柚梓輕笑出聲，"楚甯哥的睫毛快把餐盤戳穿了。"

"小丫頭知道GP和LP怎麼分配嗎？"鄭楚甯思考被打斷，轉頭看她，“投資的事你不懂，還是交給哥哥決定。”

鄭楚瑞則推籌碼似的将糖霜餅幹疊成塔："這些數字夠不夠當你的啟動資金？"當然，單位是萬。

氣氛一時間有些嚴肅。

鄭霖璋走後，飯後甜點端上來，飯桌上又熱鬧了一會兒。

最後一道甜品的銀罩揭開，茉莉香混着焦糖霧漫過衆人鼻尖。

趙柚梓的瓷勺懸在布丁表面。

"張嫂。"鄭楚甯叩響桌鈴的刹那，趙柚梓手抖碰翻了玫瑰鹽罐。細碎晶體在桌上鋪成星屑，有幾粒粘在她顫動的睫毛。

“柚子，你喜歡吃張嫂做的布丁，好吃就多吃點。"鄭楚甯的袖扣擦過柚梓椅背，修竹般的手指叩在托盤邊緣，"張嫂，取..."

張嫂應了一聲，趙柚梓趕緊把嘴裡的布丁咽下去，叫住她：“張嫂，不用了，我吃飽了。”

她櫻紅的唇還泛着微微濕潤的光澤，回頭的動作太快，鬓邊碎發随着動作掃過唇角，沾着尚未融化的奶油。

當帶着龍涎香餘溫的指尖拂過臉頰，鄭楚甯修剪整齊的指甲掠過她耳垂：“诶，慢些。”

溫熱指腹蹭掉她嘴角的水漬，又道：“小心點兒。”

"不用。"柚梓起身，餐盤與銀匙碰撞出突兀的顫音。

空氣驟然凝滞。

鄭楚甯的指尖懸停在距她臉頰，忽而轉為撣去她肩頭并不存在的糕點碎屑。

鄭楚甯旁若無人的态度，整客廳都沉默了一瞬。

趙柚梓有些不自在。

李安看着鄭楚甯的動作，目光意味不明。

"哥你手指都碰到柚子姐耳朵了！"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刺破凝滞空氣，水晶吊燈在鄭楚瑞瞳孔裡碎成片片光斑。

鄭楚甯慢條斯理地轉動袖扣，西服前襟的暗紋在斜射的日光下忽明忽暗，"幫你柚子姐檢查餐儀罷了。"尾音裹着雪茄般的慵懶，驚起柚梓頸後細小的絨毛。

李鵬舉的餐刀突然在瓷盤上刮出刺耳鳴響。

王麗麗适時舉起香槟："楚甯哥剛剛說要競标西海岸遊艇俱樂部？"她染着珊瑚色的指甲在杯壁敲出輕快節奏，卻像石子投入深潭，隻激起轉瞬即逝的漣漪。

“啊，那個。”鄭楚甯仿佛沒有感受到餐廳裡暗流湧動的氛圍，隻仔細看了看趙柚梓的臉頰：“現在幹淨了，女孩子吃飯要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