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姐姐，我們走。”

穿過兩排灌木時，少年突然刹住腳步。趙柚梓差點撞上他後背。

又轉了幾個彎，等到再也看不到鄭楚甯，他才看着趙柚梓的眼睛，眉頭緊皺，語重心長，一幅老成模樣道：“柚子姐姐，雖然我哥很有錢，但你可别給他騙了，他在外面的妹妹光我知道的就有兩個了！”

啊？

有些猝不及防，趙柚梓呆道：“啥？”

“哎呀，雖然對我哥有些不厚道，但是你們女孩子還是要長點心眼，别被他富二代的身份騙到了，真正拿着鄭氏集團股票的還是我爸呢。”

趙柚梓汗顔，現在不到十歲的小孩都懂股票，連她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隻安慰道：“怎麼可能？小瑞你放心吧。”

"柚子姐，"此時趙柚梓才發現他眼眶有點紅，鄭楚瑞從兜裡掏出顆皺巴巴的水果糖，"上個月我去大哥書房找橡皮，還看見他抽屜裡..."糖紙在風裡嘩啦響，"有三張音樂劇門票，座位都是連号。"

趙柚梓剝開糖紙的手頓了頓，薄荷糖清涼的甜意在舌尖化開。

她知道那場劇，上周鄭楚甯說客戶臨時送了張票，邀她去看過。

"第二張票根背面寫着林秘書名字。"鄭楚瑞踢飛一顆石子，看它撲通掉進結冰的噴泉池，"第三張...第三張是空白的。"

風吹亂他翹起的發梢，趙柚梓忽然發現他左耳垂有道淺疤。

去年生日會他非要幫她拆禮物，被玻璃劃傷時都沒哭，現在聲音卻打着顫："你也别信他說什麼唯一玫瑰，他暖房裡月季都有二十多個品種。"

下午的小小鬧劇讓小朋友氣了整整一個晚上，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看鄭楚甯的眼神還冒着火光。

鄭楚甯依舊是一副完美優雅的模樣，絲毫不和不滿十歲的小毛頭計較，心胸寬廣無比，星際遠征隊的其他幾人都不得不對這位貴公子油然而生一種仰望之情。

午夜，寂靜的庭院風聲漸緊，似乎是晚秋的一場雨正在醞釀之中。

鄭楚甯卧室還亮着燈，有女孩子低低的說話聲傳出。

趙柚梓有些喪氣道：“鄭楚甯，你不是答應我的嗎，隻要配合你，就給他投資，但是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哪裡肯接受。”

“你說這話是怪我喽。”鄭楚甯面對趙柚梓的質問反将一軍，“柚子，你可是我最聰明的妹妹，不會猜不到吧。”

雖然他确實有些惡趣味在，但在為人處事方面還算公私分明，當初答應柚子也是因為他也着實看好李安的項目，不過嘛，當時還缺了點什麼，不能達到他的投資要求。

“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八百個心眼子機關槍都打不死你。”她負氣道。

哈哈哈，鄭楚甯倒是笑了：“柚子你還是小時候可愛些，至少還會拉着我的衣腳叫哥哥。”

暴雨前夜的風掀動窗簾，鄭楚甯的袖扣在台燈下泛着幽光。他屈指彈了彈威士忌杯壁，琥珀色酒液晃動的漣漪裡倒映着趙柚梓緊繃的肩線。

她也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就喜歡看别人炸毛的樣子：“楚甯哥！甯哥哥！”

“嗳。”他笑着答應一聲，又正色道，“柚子，不是我故意為難，隻是作為一個投資人，對創業者也是有要求的，我說實話，他當時的狀态還達不到我的要求。”

“什麼要求？變态的要求？”

“……柚子，你這麼任性蘇阿姨都知道嗎？”鄭楚甯知道自己是被這小丫頭記恨上了，他當然是個好人，都是他們還不能識得好人心。

“柚子，現在你風度翩翩的甯哥哥就明确告訴你：李安的項目我是看好的，但是他的狀态和一個真正的創業者比起來可是差遠了！”

趙柚梓見鄭楚甯終于不廢話了，追問道：“作為創業者，我相信他的能力，楚甯哥你有跟他合作的意圖，又否定他的狀态，但是這些天卻頻頻激怒他，是激将法吧。”

“柚子妹妹果然聰明！隻是還有一點你恐怕猜不到。”鄭楚瑞見她猜中，也笑得開心，但馬上又賣起了關子。

但是這第二點她恐怕就猜不到了，愛呀，真是個容易障目的東西。有些東西就是“隻緣身在此山中”，創業者往往拿着投資者的錢不當回事，使用時大手大腳，總是把“謹慎”這個至關重要的品質丢到一邊，現在他成了李安眼中礙眼的情敵，以李安的性格，怎麼開得了口總向他要投資，如此一來，自然會把有限的資金省着點花，把錢都用在刀刃上。

“有什麼關系，我知道他現在已經達到你的标準就好了。”得了肯定的答案，趙柚梓轉身就走。

“柚子妹妹。”他複又叫住她，“那天晚上，兩杯酒就醉到沒有意識，這可不像是你。”

玻璃窗映出她驟然僵直的背影，趙柚梓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