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号碼發來一張照片：沈知微被綁在電擊椅上，胸口貼着【7号】标簽，而背景裡的日曆顯示是昨天。文字緊随其後：【想要她活命，明晚八點獨自來配電室。記得帶手铐——就像你當初鎖她那樣。】

秦昭攥着存儲器的手指節發白。

碼頭的探照燈掃過她藏身的集裝箱，在鐵皮上切割出銳利的光痕。遠處傳來警笛聲——不是來救他們的，是特别調查組的車，輪胎碾過潮濕的瀝青，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芯片，投影裡沈知微被電擊的畫面仍在循環播放。那些扭曲的、被消音的嘶吼，像一根燒紅的鐵絲，從她的耳膜一路捅進心髒。

“實驗體7号與11号，神經鍊接完成。”陳隊長的錄音突然插入，冷靜得近乎殘酷，“記憶錨點已植入，建議定期強化。”

秦昭猛地關掉投影。她的後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有人用冰錐撬開了她的顱骨——這是沈知微曾警告過的“記憶閃回”，每當她們其中一人遭遇危險，另一人的大腦就會不受控制地回溯共同的創傷片段。

而現在，她看到的是三年前的配電室。沈知微被綁在電擊椅上，而她站在單向玻璃後，手裡拿着副局長的簽字文件——上面明确寫着她的任務：“觀察11号對7号痛覺刺激的反應。”

她當時……真的開槍了嗎？

犬舍旁的草叢突然沙沙作響。

秦昭條件反射拔槍，卻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狗眼——K仔嘴裡叼着個染血的金屬護套，正是黑市裡那個鳄魚男戴的同款。

護套内側刻着一行小字：“E-0117”。

秦昭的呼吸一滞。

這是警局的裝備編号格式，而0117……是陳隊長的警員尾号。

“汪！”K仔突然焦躁地刨地，從土裡翻出半張燒焦的照片。秦昭拼湊出殘存的畫面：年輕的副局長站在實驗室門口，身旁的助手戴着【13】号胸牌——和今天襲擊警局的“值班員”編号一緻。所有線索突然串聯成一條毒蛇。

特别調查組、副局長、失蹤的陳隊長……他們根本不是來查案的……

他們是來清理實驗體的。

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一段視頻：沈知微被铐在審訊椅上，嘴角帶血，金絲眼鏡碎了一片。但她的眼神依然清醒，甚至帶着幾分譏诮。

“秦隊長。”畫面外傳來副局長溫和的聲音，“你知道為什麼她總能在你行動前預判方向嗎？”鏡頭突然切換，顯示出一組腦波監測圖——秦昭的思維波動曲線與沈知微的完美重疊，就像照鏡子。

“因為你們的大腦，”副局長輕笑，“是我們最成功的同步實驗品。”

視頻戛然而止。最後定格的是沈知微的唇語——“别信他。”

秦昭一拳砸在集裝箱上，鐵皮凹陷的轟鳴驚飛了夜鳥。

她終于明白沈知微為什麼總在深夜偷偷注射藍色液體，為什麼能預判她的每一次心動，甚至……為什麼甘願被她用手铐鎖在審訊室。

那不是調情。是沈知微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抗植入她們腦中的控制程序。

海風突然變得腥鹹刺鼻。秦昭摸向腰間——那裡别着沈知微送她的薄荷糖盒，底下藏着一枚微型引爆器。

“明晚八點，配電室。”她咬開糖盒，将炸藥粉末倒進K仔的飲水碗。牧羊犬舔了舔她的手，尾巴緩慢地搖了三下——這是陳隊長生前訓練出的暗号：“我準備好了。”

秦昭盯着手機裡的威脅消息，指節捏得發白。K仔突然狂吠着撲向警局後牆——那裡釘着一張泛黃的城市地圖，用紅筆圈出三個地點：配電室、化工廠、碼頭。

“三選一？”她冷笑

手指撫過地圖邊緣的油漬——是沈知微常用的護手霜味道，茉莉混着薄荷。

她在指路。秦昭踹開裝備室的門，抓起摩托鑰匙的瞬間，背後傳來金屬落地的輕響。一枚生鏽的警徽滾到她腳邊，編号被酸液腐蝕，但背面刻着的日期依然清晰：2022.12.24。

血色聖誕夜。

她突然想起沈知微被綁前，指尖曾在她後背畫過的摩斯密碼。當時以為是調情，現在才讀懂——【化工廠，E區管道，我們的疤是地圖。】

摩托引擎轟鳴的刹那，秦昭的耳機裡傳來電流雜音，接着是沈知微斷續的呼吸聲：

“秦昭…别信你看到的…陳隊長已經…”通話戛然而止。

後視鏡裡，警局頂樓的監控攝像頭緩緩轉向她離開的方向，紅光閃爍如嗜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