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朵花都有不同的花語呢。”曠怡站在講台上,她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的旗袍,左領一排精緻的盤扣帶着穗子,看上去端美大方。
她盈盈笑着,兩道眉毛彎彎,真有點書香氣質,繼續說着:“比如紫羅蘭是無盡的愛,君子蘭是高貴有君子之風,葵百合象征着勝利榮譽……”
在她不斷介紹的時候,抽簽的盒子就按着順序依次傳遞下去。
陳垚坐在周清左手邊,隔着一條過道,看見他抽中了紅玫瑰,打開紙條的瞬間,周清笑了一下,把盒子繼續往下傳。
紅玫瑰的花語是——熱烈的愛。
“運氣不錯。”周清轉過頭來跟陳垚說着,因為他們是後兩排,很快盒子就傳到陳垚手裡了。
陳垚也有些好奇自己抽到的是什麼。
四四方方的紙條慢慢打開,上面寫着——黃色郁金香。
“郁金香啊……很漂亮呢。”
周清指了指講台邊角上的郁金香,“而且隻有一束。”他一隻手撐着臉,繼續笑着說:“紅玫瑰還有好幾束呢。”
比起獨一無二的郁金香,陳垚更想抽中和他一樣的紅玫瑰——餘西月也抽到了紅玫瑰。
其實自從運動會事件後,餘西月就不怎麼找周清了,看上去她已經放棄了追求,有時遇到陳垚和周清同時出現,也隻是冷淡地一督。
“郁金香……為什麼偏偏是黃色的?”
想起來黃色郁金香的花語,陳垚臉上的表情蓦地有些淡。
在她走神的那幾秒裡,周清已經上講台去,把她的郁金香抱下來了,然後走到她座位跟前,發現她恹恹的,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周清稍微想了一下,想起來黃色郁金香的花語,它有一個好的花語——開朗,光明,畢竟金黃色明亮又熱烈,是正面的象征。
但它還有一個不好的花語。
周清偏了偏頭,把一大束花忽然塞進陳垚手裡。
陳垚回過神來,鼻尖就萦繞着郁金香蓬勃的香氣,想不注意到都難。
“你知道黃色郁金香的花語是什麼嗎?陳垚。”周清仍然看着她笑,他彎着腰,一隻手撐着她的桌子,灑下一片陰影。
陳垚怔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那是……
“無望的愛。”
對……無望的愛,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寓意,陳垚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在偷偷暗示她。
陳垚淡淡地點了下頭,然後就看見周清輕笑着說:“不該高興嗎?”
“高興……什麼?”陳垚有些困惑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裡盈滿了不解。
周清忽然就蹲下來,兩隻手交疊放在她桌前,他趴着桌子,偏頭一笑:“因為你得到了,本應該無望的愛。”
因為你得到了本應該無望的愛。
陳垚一怔,手不自覺地抓了抓花束的根,實心的,有分量的,沉甸甸地在她手裡。
沒有想到還可以這麼解。
而且是周清将這束花放進她手裡的。
陳垚細長的鴉睫顫了顫,慢慢地露出一個笑來,她低頭,花瓣嬌嫩欲滴,每一朵都開得很好。
“嗯,謝謝。”她說。
周清伸手,摸了其中一朵花,白皙修長的手指和黃色熱烈的花瓣相互映襯,他彎了下眼,笑道:“不謝。”
“等下跟我第一個拍照就好。”
他補充:“雙人照。”
這是當然的,不用他說,陳垚也會第一個找他的。
“其實除了你,也不會有其他人和我拍照吧。”陳垚把花放到一邊,看着他說。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呢。”周清笑着,視線沒有看着陳垚,而是越過她,看着教室的後門。
他勾了下唇,雙手插兜,起身走到後門去。
陳垚的視線跟着他走,看見後門站着嚴向晚,嚴向晚穿着筆直的西裝,眼睫垂着,看上去優雅又疏離。
不知道周清和嚴向晚說了什麼,陳垚心想,他們聲音壓得還挺低。
她這樣想的時候,忽然發覺嚴向晚的視線看了過來,對她露出一個恬淡的笑來,笑裡帶着溫柔,還有心碎的月光。
在陳垚困惑以前,周清就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一隻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帶出去了。
沒幾分鐘,周清回來了,他什麼也沒說,撫摸着自己的紅玫瑰,不知道想着什麼。
然後下一秒,他從花束裡挑出最漂亮的一朵,提出要和陳垚換一枝郁金香。
“可以嗎?”周清望着她,抿了個有些緊張的笑。
當然可以,他想要什麼都可以。
隻是……
“會不會有點太紮眼了?”陳垚眨了眨眼睛,也挑了一朵開得最好的郁金香給他。
“紮眼就紮眼,畢竟我們才十八歲。”周清把那隻郁金香插進花束的中間去,左右看了看覺得非常滿意,他一隻手托着臉,轉過來眸光璀璨:“我們本來就是最獨一無二的年紀。”
“最引人注目的年紀。”
獨一無二……
陳垚後知後覺地想到。
是啊,這樣周清的花束,也是獨一無二的。
嗯,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