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南芝疑惑未消,老者蹙起眉頭,仍是心悸地看向南芝身後,半是嗔怪道:“倒是你們,這是得罪了個什麼東西,剛剛那東西,要不是老夫躲的快,現在恐怕都已被吞的一點魂都不剩。”
南芝也回眸向身後望去,那兒再無異常氣息,那東西沒有追來。
老人搖頭:“年輕人,别多想了,這個忙你若是幫我,老夫便告訴你個絕密。”
南芝仍是看向遠方,她心中隐隐不安。秀瑜能見到醫館亡魂,是因為她病入膏肓,全靠扈大夫一點陰氣續命。
那麼,為何,縣令大人也能見着面前看者。
想不通,南芝索性回過身,看向老者:“老人家,你先告訴我,白日同我一道的那人,是否有危險?”
老人眸色古怪地看向她,道:“那人至純至陽之身,尋常髒東西可不敢靠近他。”
他又看了她手上長劍好幾眼,蹙眉:“倒是你,拿着把至陰至邪的劍,你才容易招惹髒東西。”
聞言,南芝拿起手中長劍,長劍出鞘,劍身在月光映射下,泛着清冽幽光,隐泛着寒氣。
“你知道這劍的來曆?”她問。
老人擺了擺手,擡腳繼續往城南走去。
“這不重要,這劍會腐蝕你的心性,給你相公正好,他身上的陽氣足夠中和劍身煞氣。”
老人步伐不停,南芝提着劍,半知半解跟在他身後。
常有記載,有些人生來便是不同體質,有人陰身易見死物,有人陽氣盛,終其一生都不會有死物近身。
想來,縣令大人應是後者。
正當她胡思亂想間,前頭老者再次回頭,他面上帶着探究,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們小兩口,你對他竟是一點不見了。”
見他仍是誤會着,南芝還想開口辯解二人并非他想的關系,便聽老人捋着羊角須,慢悠悠有些,他那滿是笑意的聲音也慢慢傳來。
“世上最為純正的至陽至純之氣,放在人間,一般稱之為帝王之氣,也稱龍氣。”老人眯着眼,回身又往後看了眼,“老夫說的可對?”
“你相公來曆不凡哦。”
他确實是來自京城的皇親貴胄,老人說的沒錯。所謂龍氣,大概便是……
南芝蹙眉低身看了眼自身,為何,這龍氣她沒有?回想起那還在冥府受刑的末代國君,南芝在心中輕歎口氣。
莫說龍氣了,他們身上還倒欠十萬功德呢!
久未等到南芝的回聲,老者氣惱地回過身,不滿道:“老夫說了這麼多,你就不好奇他的來曆?”
“他來自京城,出身皇家,然後呢?”
若非同在一個縣衙,擡頭不見低頭見,她應當躲着他才是,想起白日肢體接觸,南芝隻覺一股氣血湧上面門。
撫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她放下長劍,手指觸碰着袋中泛着涼意的渡魂卷軸。卷軸上傳來的絲絲涼意令她心跳聲漸漸平複,看向面前仍在快速前行的老者,南芝沒再多問,隻靜靜跟着。
老者在西邊冥婚那家停下,因着老爺夫人還有十幾個家丁都被抓去縣衙,那戶人家如今大門緊閉着,門前站着兩個官差打扮的人守着。
瞥了眼那兩人,南芝并不認識。
她看向老人,低聲問:“她們在院中?”
屋内一絲光亮沒有,院門緊閉,門口還有人把守,南芝自然進不去。
老人了然點頭,他瞥了眼那有人把守的院門,看了眼南芝,指了指不遠處的院牆角落,那兒離門口兩人遠,說話聲也穿不到他們耳中。
老人說完,擡腳穿牆走進大院。
老者進去後,南芝聽話走至右邊院牆邊緣,這兒還有很大一處空地。
今夜月光甚是明亮,南芝再次将那柄長劍拔出,劍身泛着月光,凜冽幽寒。
她擡指輕撫過劍身,指尖傳來一股怪異的冰涼觸感,想起那日“沈修明”将長劍交給她的情景。
南芝眼眸暗了暗,又是奪舍嗎,人可以被亡魂奪舍,莫非,死後也會——
未待她想通當中關竅,身後牆壁上突然冒出半個腦袋,南芝無奈往後退了兩步,便見老者這個身軀往外擠出。
緊接着,是一個穿着紅色嫁衣,面色青白的年輕女子。
女子長長的袖擺斜斜嵌在院牆裡,她低着腦袋,小心翼翼地往裡探了探,感受到身後氣息,她閉上眼睛,用力一扯。
南芝便見到,她扯出的袖擺後,還連着兩個穿着紅色喜服的妙齡女子。
二女面上都帶着兩坨紅色胭脂,南芝見過她們,就在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