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手掌包裹的指尖傳來涼意,南芝不免擔憂地扭過頭,對上他未來得及掩飾的頹然。
“過幾日就是中元夜了。”他道。
“嗯。”南芝笑了下,中元夜,傳說中的鬼節,鬼門開百鬼現世。
那一夜是定然要出門的。
“大人,你信傳說嗎?”
“……信。”東方潛微微側過腦袋,他雖不了解冥府,也拿了這渡魂卷軸許久,但面對南芝,他不得不說出違心話。
南芝同樣颔首:“百鬼現世,到時當是有不少功德。”
東方潛也是點頭,随即想起什麼,他眉頭微微蹙起。
“隻能是夜晚?”他問。
“嗯。”南芝笑着答,“白天亡魂都躲着呢。”
輕歎口氣,東方潛将面前人攬住,面頰近乎貼到了一處,他這才滿意。
。
兩日時間很快過去,中元節,尋常百姓家裡都有祭祀先祖的習俗。
今日下了陣小雨,沖淡了暑氣。一大早,安甯就到縣衙來,負責暗中保護母女二人的十七手上端着兩壇酒。
李叔他們一見,當即兩眼放光。
李大頭對李二道:“待會兒去買隻燒雞,今天中元節,半仙那家夥也該回來吃酒了。”
見南芝靠近,二人當即斂起笑臉,隻保證,酒是給半仙喝的,他們最多陪他喝……一點點。
南芝沒有阻攔,隻笑着提醒了句:“莫要喝醉了,當心衙門臨時有活。”
擡頭對上年輕英俊的半仙。
“他們這是騙你的,這酒沒有一滴能入我口!”半仙龇牙。
南芝笑着将扣下的一壇酒放到半仙手上,道:“我知道,這是給你留的。”
見半仙抱着酒壇,眯着眼睛往反方向走去,南芝忙将人叫住:“鶴前輩,不去同他們共飲?”
半仙回頭瞥了她一眼,彎了彎唇。
他才不分他們呢。
回到縣衙裡,看見段從星若有所思從庫房裡走出來。南芝很少見他這幅模樣,想上前,在看到段副手身前,那面無表情等他的府兵。
南芝停下腳步,隻待二人走遠,她才朝庫房走近。
縣衙的庫房今時不同往日,時時刻刻都有人看守。有懿王的交代,兩個看守并未阻攔,任南芝進了庫房。
庫房裡的東西擺放多是經過南芝手的,她一眼看過去,并未看出這處有何不同。
隻是神思指引她一個方向,正前方放置在架子上的空盒子,段從星方才動了那處。
南芝上前,她記得這裡原本放着她從墓室帶出來的匕首,可是匕首在她剛醒來的那會兒已經不見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誰都沒開過這個盒子,隻當不知匕首失竊一事。
盒子沒有上鎖,帶着疑惑,南芝擡手掀開蓋子,果真見到裡頭端方擺着那支鑲滿寶石的匕首。
默默将盒子重新合上,環視一圈賬房,南芝從一邊随手取了件小物走回後院。
近乎睡了兩日,東方潛男的有精神,卻聽得南芝說起匕首又回來了的事。
他微微蹙眉,不懂那些人是什麼意思。
“南芝覺得引誘段從星的會是哪方勢力?”他問。
南芝起先懷疑過是陛下,因為陛下得位艱難,難免是會對前任儲君有所顧忌。
匕首失竊後,南芝便不這樣想了,一個可以除掉讨厭之人,又能為弟報仇的證物,陛下沒必要讓人偷走。
如今匕首再度放回原處,南芝同樣是想不通會是哪方勢力所為。
“大人,不是東方代,朝堂之上還有哪方勢力想對你不利?”南芝說着擡眸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東方潛笑了下,擡手掐了掐她的面頰,道:“還是你腦子活絡。”
“如此說來,又是我那好皇叔所為。”
“陛下想穩坐朝堂,斷不會任肅王再張狂下去。”頓了頓,南芝再度擡眸看向他,她對親情并未有多深刻了解,也怕突兀的提議讓他心懷芥蒂。
“必要時候我會出手的。”東方潛笑着又掐了把她的面頰,她還是顧慮太多,昏君不好的幼年教育還是對她有所影響。
至于南芝的提議,東方潛不是不願出手,隻是他更信當今陛下,她能處理的事,他不會插手。
“嗯,那就不管朝堂的事,大人,晚上再見。”南芝說着拉開他的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