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内寂靜無聲。
謝雲期正翻閱着書卷,神色平靜。
禾木跪在下方,大氣不敢出,聽到謝雲期出聲,立刻低頭應道:“公子,我來這裡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亦是為了老爺的安排的事。”
謝雲期翻書的手微微一頓,擡眸掃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謝老爺,我不是早說過什麼都不要了嗎?”
禾木點頭:“可是公子,老爺沒有多少時間再去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了。”
謝雲期語氣淡漠:“禾木,我不要做他的繼承人,愛找誰找誰。”
禾木看着他,目光中帶着幾分不解:“公子,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我就不明白,為一個人抛棄家業,尤其是一個男人,這值得嗎?”
謝雲期神色堅決:“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他便值得,若是你今日來,隻是為了說這些,那便請回吧。”
禾木緩緩搖頭:“公子,這是老爺的事,現在,也該說說我的私事了。”
謝雲期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禾木:“這是我和謝老爺的恩怨,你先起來吧。”
禾木起身,卻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雲期微微挑眉:“禾木,說說你的私事。”
禾木擡頭,目光堅定:“公子,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陪着你,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雖我不理解你為何要這般選擇,但我還是想陪着你。”
謝雲期習慣性地用手輕敲桌面:“可是禾木,跟我不會有好日子過。”
禾木毫不猶豫:“公子,我不怕吃苦。”
謝雲期知道禾木性子倔,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下去,他也不願為難他,便點頭道:“罷了,你可以住下來。不過,日後若你想走,随時都可以。”
禾木重重地點頭。
謝雲期又埋頭看書,随口問禾木:“禾木,謝府現在怎樣?”
禾木垂首回道:“公子,一切照舊。”
謝雲期又問:“謝老爺近來身體可好?”
禾木道:“老爺仍同往日一般處理公務,隻是嘴裡常念叨着公子,除了罵還是罵。”
謝雲期神色如常,繼續翻着書頁:“我這點事,謝老爺不罵才奇了怪了。我這事兒傳出去了沒?”
禾木回道:“公子,您了解老爺的性格與手段。這事兒除了自家人,旁人即便知曉也絕不敢亂傳。”
謝雲期目光投向窗外,見夕陽已然落下,便合上書起身道:“禾木,這會兒該吃飯了。”
禾木一驚:“吃飯?”
謝雲期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兒可不是謝府,而是我的新家。”
禾木靜靜看着,暗自詫異自家少爺竟會為這等小事展顔。
謝雲期推開門,興沖沖地朝正廳走去。
屋内。
蘇卿言盯着桌上的菜,忍不住直咽口水。
江澤瞧着自家少爺這模樣,忍不住捂着腦袋道:“少爺,您就一個長處——不挑食。”
蘇卿言不樂意了:“我這是珍惜糧食,不像有些人,不喜歡就扔掉,這不是浪費食物嗎?”
江澤白了他一眼:“依我看,分明是您饞了。”
蘇卿言被他看穿心思,目光不由轉向門外。
恰在此時,與謝雲期的目光撞個正着。
謝雲期滿臉歡喜:“言言,我喜歡你瞧着我的眼神。”
江澤翻了個白眼,暗自嘀咕:這綠茶又在裝模作樣。
謝雲期察覺到江澤的目光,卻根本不放在心上,心思全在蘇卿言身上。
蘇卿言嘴角微微上揚:“謝雲期,别整那些沒用的,趕緊坐下吃飯。”
蘇卿言挑了個位置坐下。
謝雲期笑着在他身旁坐下:“言言,晚上你得幫我換藥。”
蘇卿言拿起筷子夾了口菜:“行吧。”
謝雲期問:“言言,這菜好吃不?”
他這是故意問的。
蘇卿言這才想起身旁還有個病人,忙夾了菜喂到謝雲期嘴邊:“謝雲期,張嘴。”
謝雲期眼睛一亮,開心地張開嘴:“言言,你的眼光真好,這菜真好吃。”
江澤心裡不得勁,開口道:“謝公子,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菜本身就好吃,并非你眼光獨到?”
蘇卿言略帶不悅:“江澤,你少說兩句能死嗎?”
謝雲期滿心歡喜,根本不在乎這小小插曲:“我就喜歡言言喂我。”
江澤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兩個人,便擠出一抹微笑道:“你們倆說得都對。對了,禾木人呢?”
他心裡清楚,自家少爺和謝雲期是一對,而好夥伴禾木來了,自己終于能找人說說話,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自言自語。
謝雲期神色瞬間冷了下來,淡漠道:“禾木,應該還在後面。”
沒多久,禾木走了進來。
江澤滿臉歡喜,一把将他拉到身旁:“好兄弟,你可算來了。”
禾木點頭回應:“江澤。”
江澤立馬說道:“好兄弟,今天敞開了吃,别跟我客氣。來,喝水。”
說着,他趕忙起身,給禾木倒了一杯水,随後坐下遞過去。
禾木伸手接過水。
蘇卿言轉頭看向謝雲期:“你想吃什麼?我去夾。”
謝雲期一臉笑意:“言言,你覺着好吃的,給我夾就好。”
禾木瞪大了眼睛,杯子一時沒拿穩,掉落在地。
江澤手忙腳亂地接住杯子,擔憂地問:“好兄弟,怎麼了?發什麼愣呢!”
蘇卿言也被吸引,目光轉向禾木。
這謝府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連傻子都會傳染不成?
謝雲期眉頭微蹙,伸手輕輕拽了拽蘇卿言的衣角,晃了晃:“言言,我餓了。”
蘇卿言湊近他,壓低聲音:“謝雲期,我就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許生氣啊。”
謝雲期點點頭:“言言,你問,我不生氣。”
蘇卿言皺着眉道:“謝雲期,你們謝府的人是不是都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