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疾走幾步，擋在祁玉身前。

他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慌張，盡管他已經極力控制情緒不外露，但還是難逃過裴老爺子的眼睛。

他到底是老爺子親自帶大的孩子，老爺子對他了解至深。

“阿聞。我們單獨談談。”裴老爺子的嗓音飽含滄桑，這個強悍大半輩子的老人，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絲脆弱。

“你先去外面等我。”裴聞壓低了聲音吩咐祁玉。

祁玉不安地看了眼輪椅上坐着的裴老爺子，慢慢退出到病房外。

走出病房後，他見到了數月未見的艾助。艾助朝他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鬼鬼祟祟地去了樓梯間。

四下無人時，艾助恨鐵不成鋼地教育祁玉，“就差一步。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祁玉低着頭悶聲不吭。他知道自己辜負了大家這段時間的努力。

“你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拿錢走人。你别以為大少爺那麼好騙，你能騙他一輩子嗎？等他發現真相的那一天，你怎麼面對他，你想過沒？”

艾助說得沒錯，祁玉是當局者迷。

艾助見祁玉似乎有所松動，不再疾言令色，緩和了語氣勸道，“别犯傻了。就算你留下來，你和大少爺也沒有未來。”

祁玉苦笑着搖頭。艾助的話一針見血，讓他無可辯駁。他未曾想過真相敗露的那一天，他和裴聞會怎麼樣。

兩個人合作這麼久，艾助不想用極端方法逼迫祁玉就範。但若是祁玉執迷不悟，那到時候就不是他說了算了。他言盡于此。

艾助先一步離開樓梯間，去病房接裴老爺子。祁玉五分鐘後才回到病房，病房裡隻剩下裴聞一個人坐在病床上。

祁玉走近了些。裴聞仰起頭看他，然後把頭貼在他的胸口，雙臂也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不知抱了多久，祁玉感覺他的雙腳都麻了，裴聞才松開手。

“你怎麼了？剛才那個老人是誰？”祁玉挨着他坐下。

裴聞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故作輕松道，“跟你說個秘密。他是我爺爺，我們家其實很有錢。”

祁玉故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裴聞的情緒并不高，為了不讓祁玉擔心強顔歡笑罷了。他的手撫摸上那雙他最喜歡的眼睛，笑着道，“現在就給我的乖乖買大房子，買名牌好不好。以後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臉色了。”

祁玉心裡咯噔一聲，大概猜出了裴聞的意思。不知裴老爺子與裴聞談了什麼，脫離裴家七年的裴聞竟然有了回去的想法。

如果裴聞主動回去，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再演下去了。至少他不用再做出傷害裴聞的事情了。

這個結局比其他任何一個都要完美！他舉雙手贊成。

祁玉壓制内心的興奮，裝成小可憐的模樣跟裴聞認錯，“我不要名牌，也不要大房子。我把那些禮物都退回去了，也辭職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那麼虛榮了。”

裴聞之前的确因此動怒。他一向最讨厭别人虛榮。可當祁玉愛慕虛榮，跟上司糾纏不清時，他竟然忍了下來，甚至反複給自己洗腦：這不怪祁玉。是他給的不夠多，不夠好，才讓别人有了可趁之機。

“都過去了。”裴聞說道。他的心裡也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