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秦硯珩擡眸看向近在眼前的少女,緩緩扯出一個笑:“不是有些明顯,而是十分明顯,就差亮明‘我們是來探查’的身份了。”
一抹倩影出現在門邊,洛卿齡未來得及回答秦硯珩,隻見一名身着淺綠紗衣的女子款款而來,手中抱着琵琶,她瞥了一眼二人,無聲走進房中,徑直坐在角落開始彈琴。
為了不引起懷疑,洛卿齡假意點了幾杯酒,裝作一副熟客的樣子和琴娘互動,至于秦硯珩,自然是在一旁自顧自喝茶,不時看一眼洛卿齡,而後嘴角扯出笑意。
“二位公子可要試試花滿樓的招牌菜?”原先那名紅衣少女端着金盤走進來,面上笑意盈盈。
“哦?”洛卿齡對此倒是提起了興趣,她淺啜一口茶水,看着少女手上的金盤問道,“何為招牌菜?”
耳邊琴聲叮咛,極為動聽,眼前紅衣少女雙手将玉盤送到洛卿齡面前,随即束手站在一旁回道:“這盤菜名喚‘渤海禦金龍’,可是我們花滿樓最為出名的佳肴。”
金色的魚尾擺在盤上,應當是條錦鯉,其上放滿了櫻桃肉,紅中帶金,的的确确稱得上是“金龍”。
“有什麼好酒好菜都端上來給本公子嘗嘗!”洛卿齡執起銀箸敞開了吃,就算有意外,秦硯珩定能将她救回來,況且,這頓飯又不花她的銀子,不吃白不吃。
瞧見身側人一動不動,洛卿齡主動夾了一小塊魚肉放到秦硯珩碗裡,待她将嘴裡的肉咽下去後,出聲問道:“小殿下為何不吃,這渤海禦金龍的确不錯,不愧是招牌。”
聽聞此話,秦硯珩挑了挑眉,并未回應。
這道“渤海禦金龍”是聖人去歲時為了宴請群臣,特意讓禦廚研究出來的,口感帶着櫻桃的清甜而又不含一絲魚味兒,宮宴後這道菜便成了宮裡的“常客”,每每宴請時必定會出現在桌上。至于花滿樓……應當隻是複刻了菜名,這賣相絲毫沒有禦廚做的那般淨透。
奈何眼前扮成小郎君的洛卿齡雙手托腮看着他,一臉期待的表情,秦硯珩架不住她這種招式,歎了一口氣也執起銀箸吃了一口。
“如何?”洛卿齡眼中星星點點。
“一般,”秦硯珩皺眉,本想敷衍過去,卻在擡眼的瞬間看到洛卿齡有些失望的神情,他轉而改口道,“……一般好吃。”
洛卿齡還未來得及回答,站在二人身前的紅衣少女注意到秦硯珩的表情,她急忙出聲詢問:“公子可是覺得這道‘渤海禦金龍’不好吃麼?”
方才趙媽媽特意叮囑她要好好招待二位面生的貴客,畢竟這兩位公子無論是從樣貌還是打扮來看,都是個有錢的主兒。
秦硯珩不語,紅衣少女繼續解釋:“平日裡負責做這道菜的廚子這兩日告假回鄉,眼下樓裡無人做得比他好吃……”
“廚子哪是什麼回鄉!他分明是去找我娘親去了!”
門外竄出一名童子,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頭上紮着小辮,整個人瘦小饑黃的。
未等房中衆人反應過來,隻見趙媽媽不知從何處沖過來,一把抓住童子的雙腿朝外扯去,隻見那童子雙手緊緊扒着門邊,漲紅了臉硬是不願離開。
這又是哪家的小孩兒?
“放下他。”
秦硯珩冷聲開口,起身将童子從趙媽媽手上救下,奈何童子看到這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就吓得發抖,淚水蓄在眼裡。洛卿齡看不下去,給童子遞了一塊桃花酥,傾身溫聲引導。
“你叫什麼名字?”洛卿齡拍了拍童子的肩膀。
“襄兒沒有名字,娘親沒有給襄兒起名字,襄兒就來找娘親了……”名喚襄兒的童子語無倫次地說道,言語間滿是孩童的稚嫩。
“那你為何來這裡找娘親?”洛卿齡追問下去。
“娘親在這裡……廚子說他去找娘親了。”
襄兒表述混亂,洛卿齡也有些弄不明白,但還是耐心引導襄兒說下去。誰知趙媽媽和紅衣少女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竟指着襄兒厲聲道:“無知小兒,莫要胡說!”
趙媽媽正要繼續罵,卻被秦硯珩一個眼風吓得閉緊嘴巴,隻見秦硯珩緩緩走到襄兒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半晌後開口,表情有些生硬,像是不知該用何語氣與小孩兒說話一般。
“你是說,你娘親曾經是花滿樓裡的人,而那廚子并非告假歸家,而是去找你娘親了?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