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搜查令,即便是親王也無法直接搜查。秦硯珩隻好繼續暗中派人盯着孫府,而後翻身上馬,正要揚鞭離開時,卻發現洛卿齡并未跟上來,他挑眉坐在高馬上等她,心中了然。
孫府内。
“李娘子且慢。”
洛卿齡站在拱門邊叫住正要離開的李青青,後者面無表情回看她,洛卿齡也不在乎,隻是保持着溫和笑意。隻見她從袖中掏出自己随身帶着的藥油,擡手遞給李青青,随後對着她笑道:“我想着李娘子應當需要這個。”
從昨日審問衆人時,洛卿齡便注意到李青青被劃傷的手指,傷口雖不大,卻傷在了指腹,這對于一個琴娘來說定是影響頗大,更别說李青青又是個愛琴之人,又怎能忍住好幾日不撫琴呢?
于是洛卿齡便想着将自己的藥油分給她,不論李青青是否是殺害素素的真兇,這都不是拖着不給人治傷的理由。如此想着,洛卿齡不自覺對李青青加深了笑意,後者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接過了藥油,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見狀,洛卿齡轉身離去,卻在跨出府門的瞬間聽到身後腳步聲匆匆,她回頭看去,隻見李青青推開攔在身前的官兵追上來。
“李娘子這是……”洛卿齡回身看着李青青,嘴角笑意柔和。
李青青小跑來到她面前,平複呼吸半晌後,擡起頭直視洛卿齡的眼睛:“洛娘子若是相信青青,就好好查一查花滿樓罷。”
*
花滿樓。
許是因着李青青先前那番話,二人決定僞裝成外地來的貴公子潛進花滿樓,暗中打探消息。
洛卿齡扯了扯寬大的衣襟,這一身衣服還是臨時找秦硯珩借的,格外不合身,她隻能将多出來的布料捆在背後,外衫一穿便全都遮住了——從外看竟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郎君。
至于秦硯珩,他隻需要将那身親王服飾換成圓領袍,便能稍微遮蓋些貴氣,當然,那張臉實在是太過招搖,若是此前便見過秦硯珩的人,定能第一時間認出這位是名滿京城的小殿下。
二人站在花滿樓前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被迫之意。
“小殿下……要不,我們換玄影來?”洛卿齡擔心走到一半這身寬大的衣服會掉下來,她單手捂在胸前,湊近秦硯珩說道。
“玄影不會探案。”秦硯珩面無表情回絕。他也不想這般招搖過市,奈何死者素素、昨夜跟乳娘一道消失在孫府中的舞娘都與花滿樓有關,這花滿樓他便是不想進,如今也得進去查探一番了。
“無妨,洛娘子扮得這麼真,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該擔心的是本王。”秦硯珩看了一眼洛卿齡嘴唇上的假胡子,忍不住笑道。
說完,秦硯珩不給洛卿齡說話的機會,拾階而上先一步進了花滿樓。
“喲,外地來的稀客呀。”
趙媽媽迎了上來,欲要将裸露的胳膊貼在來客身上,卻被秦硯珩默不作聲躲開,趙媽媽也見怪不怪,隻見她上下掃了幾眼面生的新客,在瞧見秦硯珩腰間那塊白玉後,忽地加深笑意,而後轉頭朝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女揚聲道:“公子兩位,上座——”
紅衣少女聞聲趕來,略微躬身将二人迎進了房中,動作間熟練地露出飽滿胸脯。少女忍不住擡眸多看了幾眼客人,眸中滿是豔羨。
走在前頭的公子身量極高,且不說那寬肩窄腰的身軀,單是那張臉竟已是絕色,身後跟着的小郎君雖說身闆清瘦,卻膚色極白,細看眉目清秀,不似女子卻勝似女子。
的确是兩位“稀客”——花滿樓何時來過這般俊雅的兩位郎君?紅衣少女悄悄擡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趙媽媽,後者眼神暗暗,少女略微點頭。
這兩人,有詐。
如此想着,紅衣少女面上卻不顯,隻是保持着方才迎客的笑意,将二位小公子送進了花滿樓最好的廂房。
房内。
洛卿齡裝作一副常客的模樣,一屁股坐在桌前,單手撐着桌沿看向紅衣少女,她輕咳一聲粗着嗓子開始點菜:“本公子聽說花滿樓有一個叫什麼……什麼來着,是個琴娘的,讓她上來給本公子彈個曲兒,彈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賞!”
“有的有的,小公子且先等等,莫要着急啊。”紅衣少女拉長聲音揮着水袖來到洛卿齡身邊,曲腿欲要坐在後者身上,誰知洛卿齡像是沒看到似的竟突然起身離開,紅衣少女險些撲倒在地。
來這種勾欄之地還清高什麼?紅衣少女心中冷哼,她又借着倒酒的功夫靠近秦硯珩,後者更是過分,直接一把将她的手臂推開,而後一臉嫌棄地擦了擦手。
這兩人究竟想作何!紅衣少女拂袖離去,隻留下一句“奴這就讓琴娘來伺候二位”。
見狀,洛卿齡動作一頓,她小步湊到秦硯珩身邊,低聲說道:“小殿下,我們是不是做得有些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