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站在孫珍寶兩側的官兵即刻拔出手中的長刀,一前一後逼着孫珍寶跪下。看着脖子下銀光凜冽的長刀,孫珍寶吓得抖三抖,他結巴着開口。
“我說,我說!”孫珍寶跪在地上低着頭,将一切實情道出,“那并非什麼花滿樓的舞女,而是乳娘的女兒,崔麗花。”
也姓崔?
洛卿齡側過頭看向秦硯珩,後者眸中亦是同樣的震驚,隻見秦硯珩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玄影小步上前,低着頭等待秦硯珩發話。
“崔夙夙的兒子襄兒之前說,崔夙夙是哪兒的人?”秦硯珩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孫珍寶,略微側過臉小聲問道。
“京郊崔家村,一村子的人都姓崔,此外,屬下方才剛剛查到,花滿樓那名消失的廚子……也姓崔。”
聽聞此話,秦硯珩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孫珍寶厲聲道:“你真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片刻後。
宋玉台手捧着一摞書籍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看向堂上依舊神采飛揚的秦硯珩,心裡有些不解。明明同是熬了一夜的人,為何他困得睜不開眼,而表兄看起來仍是那麼精神,莫不是偷偷喝了什麼提神的符水罷?
他默不作聲地看向坐在秦硯珩身側,同樣眯着眼犯困的洛卿齡,心裡有了一計。宋玉台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笑,輕聲問秦硯珩:“表兄,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
鳥叫蟲鳴,是清晨的味道。
宋玉台咳了一聲,話音一轉:“呃……這天色也太早了,表兄不若先帶着洛娘子回客棧歇息歇息,我這就令人核對孫府的賬目。”趕快下令回房睡覺罷,他實在是熬不動了,現在看賬簿上的字眼睛都是花的。
聽聞此話,洛卿齡困得連連點頭,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見狀,秦硯珩給玄影使了個眼神,示意後者先備好馬車,而後側過身輕聲對洛卿齡說道:“洛娘子若是困了……”
“不困不困。”洛卿齡下意識拒絕秦硯珩。
“行,本王困了,”秦硯珩起身離開,在跨出門檻的瞬間轉頭看向還在堂上昏昏欲睡的少女,笑道,“馬車早就備好了,先回客棧睡會兒。”
*
晌午,客棧。
睡了一覺的洛卿齡隻覺得神清氣爽,她快步下樓欲要找秦硯珩商量接下來的事,隻見後者坐在堂中低着頭翻閱手上的賬本。
這一幕怎的這般熟悉?洛卿齡敲了敲腦袋,想起來前幾日她下樓時,秦硯珩也是這麼垂頭看書,對她的到來絲毫不感興趣,而如今……
“洛娘子醒了?”
秦硯珩不知何時已經擡頭看向她,嘴角噙着笑,他将手裡的賬本放在桌上,示意随從将茶水點心端上來。
愣怔半晌,洛卿齡快步下樓随意吃了點,便随着秦硯珩來到孫府。
二人還未進門,隻見大理寺卿許晟從裡小跑着迎上來,他滿臉笑意地朝秦硯珩行了個禮,而後對着洛卿齡亦點了點頭,隻聽他說道:“小殿下,孫府賬目屬下已經對過一輪,正如小殿下所預料的那般,這孫府的确是少了大量的錢财。”
事到如今,跪了半日的孫珍寶這才老老實實道出真相。
孫珍寶本人平日裡十分沉迷房事,但孫大人又不允許孫珍寶在成親前納太多妾室,乳娘便提議從外面找少女進府伺候,一夜春宵後再将人送走,隻要給錢就行。
孫珍寶也沒多想,便按着乳娘說的辦。
因此這半年,乳娘每隔兩日便送一名少女給孫珍寶暖床,孫府被封鎖的那夜恰好是少女入府的時間,乳娘沒辦法出府找人,隻好讓自己的女兒崔麗花過來。為了保護崔麗花的名聲,乳娘和孫珍寶合意對外宣稱是從花滿樓帶來的舞女。
而孫珍寶也答應給乳娘三倍的錢财,作為補償乳娘女兒崔麗花的手段,這才有了後來的事兒。
誰知次日醒來,乳娘和崔麗花竟不見了蹤影,孫珍寶心中隐隐猜到乳娘帶着孫府錢财離開了,但他害怕孫大人責罵,于是就這麼瞞了下來——包括在秦硯珩審問時,他也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這事兒。
“那你又為何如此斷定乳娘和崔麗花帶走了孫府的财寶?”秦硯珩冷聲打斷。
“因為乳娘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操持孫府,從不多拿一份錢财,我……我便也放心把财庫的鑰匙交給了她。”
“但乳娘和崔夙夙是不是同一條村的,這我可不知道啊!”孫珍寶老實交代。
眼下衆人算是弄明白了,這乳娘、廚子和崔夙夙就是沖着孫府的錢來的,想來崔夙夙的死應當也與之脫不開幹系——洛卿齡先前在花滿樓的猜測是正确的。
“小殿下,那接下來當如何?”
“孫府的财寶在哪,真兇就在哪。”
孫珍寶跪在地上,滿臉懊惱神情,像是在後悔将孫府财庫的鑰匙交由下人掌管,都怪他此前太過信任乳娘,才導緻後續一系列的問題。
“容安親王,”大理寺随從拿着賬簿走過來,“賬目已清點完畢,的确是缺了不少銀子,此外,屬下還清點出财庫内丢失了一些大件财寶。”
秦硯珩接過賬簿翻了翻,諸如白玉耳環一類能随身攜帶的小物件,若說丢了還算說得過去,那這件半人高的鴛鴦龍鳳紋樣金盒,乳娘幾人又是如何偷偷轉移出府的,又為何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