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和安粲站在原地,目光掃過那條突兀,喜慶卻又莊重的橫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面面相觑,隻覺得渾身僵硬。
寒舍不寒,貴客不貴,眼前的一切,她們覺得這可能就是小說中所說的,“世面”。
而旁邊的宋淮安,耳尖泛紅,顯然是被這神來之筆氣得不輕。
宋喬越在後面一個勁兒地向自家兒子使眼色,努力想傳達,這一切和自己沒關系,全是你媽媽的主意。
從年輕時,家裡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是媽媽在一手拿主意。宋淮安也了解,索性看向自家媽媽,隻想看她如何解釋。
“安安啊,你先聽我狡辯兩句……”溫希女士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宋淮安的肩膀。
“媽!”宋淮安的聲音都拔高了一些,臉變得更紅了,“說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小名!”
他已經這麼大了,都已經工作一年了,還被叫小名,實在是感覺有一點羞恥。
“好好好,不叫不叫。”溫希從善如流,話鋒卻是一轉,“不過,你女朋友第一次來家裡,我們不得重視一些嗎?好不容易談個對象,萬一人家看不上你怎麼辦?”她一邊說着,眼神卻早就轉向了站在一旁,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昭和安粲,甚至還滿眼是笑地招了招手,帶着些許好奇和審視,“話說……哪個是你女朋友?”
“媽,媽,媽!”眼見媽媽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甚至還要往那邊兒走,宋淮安的臉越來越紅,最後急得聲音都壓不住了,直接手動扳過媽媽的頭,“您看着我,那不是我的女朋友!真的隻是我的朋友,很普通的普通朋友。朋友!懂嗎?”
他強調着“朋友”兩字,語氣滿是無奈。
望着兒子爆紅的臉和閃爍的眼神,溫希女士了然于心,‘那不是?’那裡可是兩個人呢,強調一個這也太差别對待了吧。
溫希女士什麼都懂,但溫希女士不拆穿,臉上笑容更深,幹脆利落地一個轉身,就徑直去了沈昭和安粲的方向走了過去。
總感覺媽媽靠不住,宋淮安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的爸爸,眼神裡滿是期望。宋喬越卻是一個眼神也懶得給,輕飄飄丢下一句,“你哥一會兒也回來了”,就趕忙跟上了溫希的腳步。
媽媽和爸爸都已經退休,知道宋淮安靠不住,公司早就交給大兒子宋淮意打理,隻每日在家裡種種花,釣釣魚,樂得悠閑。
宋淮安眼睜睜地見媽媽把沈昭和安粲引到沙發上坐下,已經熟絡地攀談了起來,隻得認命地歎了口氣,也走過去坐下。
沈昭隻覺得緊張,自己笨嘴拙舌,實在不善于和長輩聊天,尤其是面對這樣有上位者氣質卻又異常熱情的溫希女士,眼神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幸好有安粲在旁邊,才不至于冷場。
正聊着,溫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對着沈昭問道,你大姨是沈君嗎?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詫異地望着她,尤其是宋淮安和沈昭,兩個人呆滞的表情如出一轍。
宋淮安最先反應過來,“對,是沈君。但是媽,你怎麼知道,不會……”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但是溫希一看宋淮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他,“瞎想什麼呢?你不會以為我通過沈君打聽你在學校的一舉一動吧?你都上班了我怎麼可能那麼做,再說了,我有那麼閑嗎?”
“不然呢?”宋淮安卻不敢大聲,隻小聲嘀咕,等着媽媽的下文。
“你知道你媽老家在哪嗎?就是燕甯啊,隻不過老家沒人了,這麼多年一直沒回去。”宋喬越實在看不下去宋淮安呆滞的模樣,忍不住插話,語氣帶着點無奈。
溫希沒理會那父子倆,隻拍拍沈昭的手,越看眼前的女孩越親切,笑容裡帶着懷念,“外甥肖姨,你和年輕時的沈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和你大姨從小學就是同學,直到高中,現在還時常聯系呢。”
說着她示意傭人拿過來一本厚厚的相冊,翻找起來。
“呐,你看這個,”她指着其中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語氣溫柔,“宋淮安五歲那年,你們一家來北京玩,你媽媽她們去遊樂園,你年紀太小了,沈君就抱着你來看望我。”
照片裡,一個小女生梳兩個羊角辮,粉色公主裙,正開心地迎着太陽,對着鏡頭比耶。旁邊一角,一個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氣鼓鼓地瞪着鏡頭那邊的小女孩,眼神裡滿是委屈。
“這……這不會是宋老師吧?”沈昭指着角落的小男孩,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問得猶豫。
“可不是他嘛,”想起往事,溫希眼裡滿是笑意,“你那時候特别調皮,追着他滿院子打,我那是第一次見安……”
瞥見一旁宋淮安的眼刀,溫希趕緊改口,“宋淮安被氣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