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不凡談完,姜靈那邊也剛好結束。
已身為宗主的琳琅看上去有些失神。
姜靈隻想知道她放走金魁之後,他是否和自己心愛之人見了最後一面。
幸好答案是肯定的。
從琳琅的講述中,姜靈補全了金魁和她的故事。
琳琅于天璇一脈的功法上天賦異禀,但性子柔弱,溫和如白兔,常常被同門師姐欺壓。金魁出一次任務時受了重傷,剛巧被琳琅救下,金魁本想在傷好後給琳琅下忘憂散,讓她忘了這段經曆,誰料正遇到同門師姐刁難琳琅。
金魁出頭幫了琳琅。
這樣一來二去,兩人生了情愫。
可好景不長,金魁身中“蚓”毒,受制于幽冥府,無法時常留在琳琅身邊,那些師姐便更加變本加厲,衆口铄金,人言可畏,琳琅受不了侮辱,失手殺了其中一個師姐。
她被宗門囚禁在地牢中不見天日,金魁幾番尋不到人,等到打探到事情經過之後,他力破天璇七星陣法,救下了琳琅。
事情發展至此,金魁和琳琅都想離開各自的宗門遠走高飛,但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兩派必然會追殺二人,不死不休。
金魁知道自己能陪着琳琅的時間不多了。
他開始動用禁術,以自身為傀儡,用生命做代價,幫琳琅清除異己,将天璇宗上下洗牌,扶琳琅上位。
琳琅卻說自己不在乎這些,隻想和金魁永遠在一起。
金魁淡淡一笑,永遠在一起,變成傀儡,何嘗不是永遠在一起。
那晚金魁被姜靈放走後,他回到和琳琅的小竹屋,跟她說了一夜的話,最後在一杯酒中為琳琅下了忘憂散,希望從此以後琳琅便忘了他,隻記得自己有一個傀儡。
第二日天光微亮時,琳琅沒有忘記他。
忘憂忘憂,金魁對她而言,是喜歡的人,怎麼會是憂愁?
可金魁此刻已油盡燈枯,在琳琅的注視下,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金魁在三日裡一步一步喪失了五感,最後丢了性命,永遠地變成了琳琅的傀儡。
到最後,琳琅也不知道金魁因何而死,隻是愛人的屍身後來一直保護着她。
他們都說這是傀儡術。
這又怎麼會是傀儡術?
姜靈以故人所托之名,跟琳琅講了一些金魁的往事,以及,甘願成為心上人傀儡的原因。
時隔多年,琳琅其實早已猜的七七八八了。
琳琅道:“這些往事,如今說來,竟像故事一般。”
“往事與故事,不過一字之差,可往事卻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或許一些故事也是。”
醫舍庭院中松柏被雪覆蓋,琳琅尋了張竹制的椅子坐下,金魁站在她身後,與她一同面向昆侖千峰落雪。
翟不凡:【你和天璇宗宗主說了什麼?】
姜靈:【沒什麼,給友人帶些話罷了。】
翟不凡不再多問,與姜靈并肩而行,離開了醫舍。
*
桃花林陣法中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是幻象,會随着時間以及陣法的運轉而變化,時而繁花似錦,時而落英缤紛。
連心鎖即便連着,由于陣法變化,距離并非肉眼所見,翟不凡在陣外,姜靈一人坐在桃花林中。
姜靈沒有學過琴,對陰陽琴随手撥的幾下,完全不成曲調。
白心月說彈奏陰陽琴能召喚她,姜靈想試試。
白心月的虛影表情不善地從陰陽琴中升起。
“你這彈的是什麼?”
姜靈無所謂地一攤手:“專門用來召喚你的曲子。”
白心月:“……我怎麼覺得你是想用琴聲殺死我?”
白心月雪袖一拂,一本泛黃的琴譜落在桌案上。
“先把這本琴譜學了。”
姜靈手中仍然在撥弄琴弦:“你說有祛除‘蚓’毒的方法,現如今秘境已出,也該告訴我了。”
“解毒第一步,就是學會用這把陰陽琴。”白心月點了點琴譜,“這把琴會指引你方向。”
陰陽琴曾是白心月的武器之一,她可不想看到這把在神兵譜上有名的琴,被一個門外漢這麼使用。
“我每次能出來的時間不長,希望我下次出現的時候,你好歹能彈好一首曲子。”白心月虛影越來越淡,美目張望了下四周,“這桃花陣法倒是不錯。”
白心月徹底消失。
姜靈不由得懷疑,白心月是不是真的有解開“蚓”的方法,這麼賣關子。
她拾起琴譜,手指一頁一頁地翻動,很快就翻完了。
壞了,一點都看不懂。
姜靈隻識得五線譜和簡譜,可這琴譜上寫滿了各種字符,應是這方世界獨有的記錄樂譜的方法。
不知何時,翟不凡站在了姜靈身後,挑了挑眉。
“你在看什麼?”
姜靈将琴譜遞給翟不凡:“白心月要我學這本琴譜,我看不懂。”
翟不凡唇邊噙着一抹笑:“那我來教你。”
他還會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