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蹲下放在她腳邊,視線與她齊平,“這是我新煉的丹藥,你服下後傷口就不痛了,也不會留疤。”
“多謝。”
……
師兄越走越遠,她正欲伸手拿起瓷瓶,就被一股力量挾走,四周又重新歸于寂靜黑暗。
她感到自己被泡在水裡,四周是潮濕光滑的水缸,她想要站起來逃出去,可蓋子似乎有重物壓着怎麼都推不開。
“阿兄跟義父一起下山了,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叫你總是占着阿兄,今夜我就讓你漲漲記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作對?你們幾個在這守着,不到天亮不許放她出來。給我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傾月師妹,你放心好了,有我們守着,肯定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有人打開了木蓋子,晏如以為是終于得救了,正要道謝,下一刻卻被人狠狠按進水裡,“救命……救……”
每次她快要窒息時就會被人拎出水面,剛呼吸一口氣又被按下去,一直循環往複……
風卷殘雲,皓月當空。
慘白的月光照在水上,照得見缸底,照不清人心。
再一次把她從水裡提出來,衆人驚詫地發現,晏如頭頂上不知何時竟冒出了兩隻尖尖的狐狸耳朵。
“妖!她是妖怪!”
“嚷嚷什麼?我們堂堂霁月宗弟子,還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妖不成!”
話音剛落,此人的頭顱也應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了三圈。
女孩原本烏黑的眸子變成了赤紅色,尖利的狐爪向下滴答着淋漓鮮血。
什麼兄友弟恭,與人為善全是假的!假的!
自她來到霁月宗,遭受的隻有嘲諷白眼,壓迫欺淩。
此刻她稚嫩的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以暴制暴,以牙還牙。
這些欺辱她的人,通通都該死!他們死不足惜。
狐狸爪子一一劃過這些惡人的脖頸,所到之處血肉模糊。
晏如站在一堆屍體的中心,眼中盡是嗜血殺意。
恍惚中,她聽到少年清冷的聲音,“師妹,你竟然是妖?”
“不是的,不是的,師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你聽我解釋!”
幼狐試圖藏匿自己沾了血的爪子,卻無處遁形。
少年長劍出鞘,劍尖直指向她,“妖孽,受死吧!”
鋒利的劍刃映在她的獸瞳裡,逐漸放大。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紫色身影擋在了她身前,兩指夾住劍刃,毫不費力地将其折斷。
她聲音如清泉積雪,空靈冷冽,“夠了。”
“魇妖,困我在此半天,就隻為了給我看這些不知真假的回憶殘片嗎?雕蟲小技,可笑至極。”
少女晏如擋在幼年的自己身前,為她鼓氣,“别害怕,有我在。”
頃刻間,她眼前所有種種都傾頹坍塌,如雲煙消散。
“嘭”地一聲,一顆心魔繭從内向外炸開成八瓣,紫衣少女破繭而出,額間妖印鮮豔奪目。
岩洞内壁上所有的繭房都因着她破繭的動靜被震得抖了抖。
趴在繭房上吸食的魇妖猝不及防,跟着其中一瓣被崩飛到一邊。
魇妖着一身灰色衣衫,趴在地上像極了一隻大灰蛾子。
“灰蛾子”飄到晏如跟前現出人形,不可思議地诘問她,“你竟能從夢魇中抽離出來?你是何時醒過來的?”
晏如沒有回答魇妖的話,隻是輕蔑一笑,“區區魇妖,若不是我今日中了暗算,修為被封,憑你也能近的了我身?”
她覺得自己真該好好謝謝這隻魇妖,多虧了這魇妖讓自己想起一些塵封的回憶,發現自己的體内除了内丹以外竟還有一顆修為更加渾厚的妖丹。
晏如憑借妖丹輕松解封了自己的内丹修為,将釋厄劍重新召回手中,感到渾身骨骼前所未有的輕盈。
她以極快的速度閃身上前,一把扼住魇妖的命門,提劍欲殺之。
魇妖顫巍巍地求饒,“狐仙大人饒命!是我不自量力,求您饒我一條命吧!”
晏如絲毫不為所動,釋厄劍一寸一寸逼近魇妖。
“難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嗎?我若是死了,心魔繭枯萎,裡頭的人可就全都跟着死了!”
劍比預想中更快地架在了他脖子上,“不想死就快帶我去救晏涼州。”
魇妖吸了吸鼻涕,“我這就帶路。”
晏如持劍跟在魇妖身後,很快找到了困住晏涼州的心魔繭。
這顆繭房比洞裡任何一顆都要大,僅憑幾根細細的絲線吊在洞頂上,風吹一下都搖搖欲墜。
晏如舉起釋厄劍就要破繭救人,卻被魇妖阻止,“狐仙不可!若是從外強行破開,裡面的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