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死了湯姆·特納,他的父親,他在忏悔嗎?不。那是個毆打母親的爛賭鬼,他的堕落和貪婪就該令他的靈魂被巨石碾碎!
他殺死了艾琳·夏普,他在忏悔嗎?不。那女人向他的母親肆意發洩怒火,她的巴掌在母親身上留下傷痕,她的靈魂該被撕爛成碎片,哭嚎永不斷絕!
他殺死了比利·亨特,一個與他沒有關聯的男人,他在忏悔嗎?不。他是貪婪的手足,他助纣為虐,他将許多鮮活的花朵掠奪進“花街”使她們枯萎,他的靈魂該被浸入沸騰之血,灼燒永不停止!
還有亨利·霍克,他犯了和父親一樣的罪行,埃雷不容許這樣的罪徒仍在世間殘喘;艾伯特·沃爾森,背叛神的淫/穢者,當埃雷從旅館老闆的閑聊中知道他竟然招妓時震怒了,他真是該死,神身邊怎麼能容許這樣的存在?他的靈魂該被風暴攪碎,關進烈火的棺椁。
還有……還有……
還有莫達伊!
明知同性之愛為禁忌,他非要如此所為,他也是罪人,他該……
埃雷閉了閉眼睛,他無法“審判”莫達伊,因為他做不到以同樣的“罪”去審判布利斯。
對,還有布利斯……
我尊敬的布利斯先生,他本該去往天堂。
埃雷陡然跪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他一層一層剝開自己的靈魂,卻發現其中深處并非公正的正義天使,而是虛僞的自私小人;他的額頭抵着十字架,蜷縮在地上不停的忏悔,隻因他自以為是的正義在猶疑前崩塌,他仿佛看到正義的烏列爾失望地離他而去,将賦予他的權柄抽離,像遺棄垃圾一樣遺棄了他。
“不,不要!不要!”埃雷緊握着那把匕首,那是他從一個名為“喬治”的商人那買的,商人告訴他這是正義天使烏列爾的寶劍,曾帶給他勇氣,幫他殺了罪惡的父親。
他當時驚慌失措,用父親的血在地上畫了個圖案,僞裝成民間傳說的“惡魔契約”現場,但當時他還對惡魔一無所知,很容易被拆穿。
可他很幸運的沒有,他也憑此為自己找到了殺人的理由——審判。
他将十字架和匕首抱在胸前,卑微地祈求着,忏悔着,辯解着,他嘴裡不停地念着禱告詞,祈求神明的寬恕,他來來回回不斷重複着兩句話,時而是“原諒他”,時而是“原諒我”。
不在教會,不在家,溫妮提供的埃雷常去的地方也找了一通,根本沒有人。
他會在哪兒?
他為什麼突然失蹤了?
“埃雷昨天來找你的時候是什麼狀态?”布利斯問莫達伊。
“生氣,害怕,”莫達伊說,“他還帶了點東西,但是沒拿出來,可能是刀或匕首吧。”
刀或匕首?布利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埃雷真是兇手,那他那些殺人的工具,匕首和斧頭放在哪兒呢?
肯定不是在自己家,埃雷對溫妮的情感很深,他絕不敢把自己這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布利斯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突然他靈光一現,快速翻閱着受害者檔案。
“你在找什麼?”莫達伊好奇的問。
“地址,”布利斯說,“湯姆·特納死亡的地方……找到了!”
骨頭區垃圾街35号。
“就是這裡。”布利斯看着眼前這座清冷破舊的房屋,它有着完好的屋頂和窗戶,在垃圾街算是“豪宅”了,就算裡面死過人也會早早被無家可歸的人侵占,不可能這麼冷清。
布利斯走到門前推了推,發現門鎖着。他毫不猶豫地擡腿,一腳把門踹開了。
莫達伊在他身後吹了一聲口哨,鼓掌道:“真帥,不怕打草驚蛇了?”
“門是從外面鎖的。”布利斯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恩佐。”
屋外看着冷清,屋裡卻明顯有人活動的迹象,布利斯看到了一些淡淡的腳印。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屋内十分昏暗,布利斯走着走着被絆了一腳,低頭一摸,是一個破舊的墊子。
“莫達伊,”布利斯認清了自己沒辦法靠肉眼看清屋内的事實,“能點個燈嗎?”
下一秒,布利斯的頭頂就出現了一簇暗紫色的鬼火,雖不算明亮,但足以讓人看清屋裡的一切。
沒有桌子,沒有床,空蕩蕩的房間正中央挂着一幅神像,墊子正對着它,在鬼火的照耀下,布利斯看見了之前沒注意到的墊子上的暗紅色斑點,似乎是血迹,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不小心沾上的。神像下面放着一把匕首,布利斯走過去将匕首拿起來仔細檢查,匕首擦的算幹淨。的但刃上有血的殘留。
這可能是兇器之一。
布利斯把匕首收起來,打算拿回去讓法醫比對死者傷口。
還有一把兇器應該是是斧頭或是大刀,可布利斯轉了一圈,完全沒看到蹤迹。
“難道被埃雷帶出去了?”布利斯自言自語地猜想,“但他不帶匕首,隻帶斧頭或是大刀,為什麼?他帶着去哪兒?”
疑似被帶走的怎麼說也是一件可怕的兇器,布利斯有些不安,他懷疑自己再找不到埃雷,哪裡又要發生一起兇殺案了。
在這個時候,埃雷若真打算施行“審判”,目标會是誰呢?
布利斯想着,猛然擡頭,目光落在門外的莫達伊身上。
“惡魔是不會被人類用一把斧頭砍死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