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的衛生間裡靜谧可聞,安靜到似乎隻能聽見對方的吸氣聲。
權若桉目光被她紅潤濕透了的眼眶吸引去了目光。然後她強使自己鎮定下來,開口道:“很久沒見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又是那一套跟長輩一樣的詢問。
江霁雪唇邊勾起一抹心酸苦澀帶點諷刺的笑容。
這句話明明應該是她來問才對。
盯着眼前人聖潔無比的容顔,江霁雪忍不住了,大腦空白一片,上去就摟住了權若桉的後脖頸,對着那兩瓣薄薄的唇又吮吸又撕咬起來。
“嗯……”
權若桉下意識本想将她推開的,但熟悉的感覺盈滿身心,讓她宛若被包裹在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之中。
以至于“暫時”忘記了推開她。
哪怕享受僅此一刻的缱绻也好。
就像在出租屋裡的每一場關于江霁雪的春夢般。
但權若桉又猛然驚醒。
現在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還是小雪的畫展上,随時都可能有人會進來!
“…唔!”
江霁雪被她用力推開,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露出的背部貼到了衛生間内冰涼的大理石牆面上。
“現在是在外面。”權若桉隻是這麼說,語氣雖然又平又冷靜,但她仍是喘着氣說的,剛才的接吻讓兩個人現在胸膛都有些起伏。
對上她慌亂中又故作冷靜的眼神,江霁雪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樣失意膽小的姐姐……也是别有一番韻味。
從前的權若桉可不會擔心被别人看到這種場景。
相顧無言片刻後,江霁雪笑了一下,又緩緩走近,用自己的胳膊搭上眼前人的肩膀。
外面還有這麼多人在等着她,她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可對面眼前的“失而複得”之人,她又實在不忍放手。
“……姐姐,我很想你。我們等會見可以嗎?”
于是,江霁雪纖長的手指夾了一張名片,然後不由分說地塞入了權若桉的手中。
趁着權若桉低頭看名片的時候,江霁雪轉身離去。
權若桉獨自沉浸在發的餘香中回味良久,然後才有些恍惚地走出美術館。
一下子就從另一方的世界脫離出來了,馬路上車流的嘈雜傳入耳中與暮春的陽光灑在身上,這才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真實感。
江霁雪遞給她的是她的名片,上面有她的手機号碼。
權若桉是從律所回來的時間才拿出來看的。
找了個面館解決午飯,趁着吃面的時間,權若桉猶豫了一番,然後才按照上面的手機号碼添加了微信。
三年前她不辭而别,手機号什麼的也跟着重新換了個遍。就算記得小雪的電話又怎樣?在遠方的小城市想念她的時間内,她也從來都沒撥出去過一通。
但現在這張名片上的也是199開頭的新的号碼。
這是不是說明小雪也嘗試忘記從前關乎她們的一切了?
人果然是複雜的動物,明明是自己先不辭而别,自己先換掉所有聯系方式,可她卻會因為小雪後來也和她一樣的行為而感到傷心。
權若桉看到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串數字時,罕見的失落了一下。
發出去的好友申請過了半個小時才被通過。
在看到權若桉的好友申請時,江霁雪正在之前權若桉總是帶她來的那家西餐廳内。
但不是她主動來的,是此次展覽的主辦方訂的。
市中心,四十七樓。落地窗可以俯瞰燈火闌珊的城市群,黑色簡約的方形餐桌上是五分熟的西冷牛排,但她卻連動也沒動一下,刀叉都還規規矩矩地擺放着。
江霁雪把權若桉的頭像和朋友圈的背景圖都放大來看。
然後長按保存。
沒有為什麼,因為權若桉的頭像是她自己,背景圖也一看就是她親手所拍。
她知道,這是她的習慣。
江霁雪開始屏息凝神地編輯信息。
旁邊有人問,“是有什麼很急的事麼?您的表情很嚴肅。”
一擡頭,是這次主辦方的兒子,也是個從列賓剛回來的青年畫家。
江霁雪對他禮貌一笑,“沒有。”
然後又飛速低下頭繼續編輯消息,有些事情隻能在手機上說,當面是很難說出口的。
一半洩憤,一半侮辱。算是借着刻意的方式吐露真心。
江霁雪:【我每次洗完澡光裸着身子出來,坐在床畔看着什麼也沒有的前方,都會恍惚,總覺得蹲在我面前的應該是姐姐你啊。】
江霁雪:【以前我們從來沒有這樣過,你都不願意用嘴。】
江霁雪:【今晚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在試探她的态度。
就像七年前初識,這個女人拿着q.q玩具試探她時一樣。
終将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剛吃完一碗幹拌面,坐在桌前的權若桉陡然笑出聲。
包養四年,分别三年。在這三年不見的日子中,小雪的膽子大了不少。
權若桉目光落在這幾行字上,小腹一陣酥麻竄過,久違的心悸讓她神色有些動容。
R城的權若桉從來都是個不會拒絕美色的人。
經過了幾年的空窗期,在她險些以為自己快成為性冷淡的時候,又被曾經的舊情人親手打破。
權若桉暗忖良久,還是在聊天框裡編輯起了消息。
江霁雪收到彈出來的消息時,整個人瞳孔都緊縮了一下。